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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綢的錦被滋滋作響,片刻後熊熊燃燒起來……
“阿蠻,我便死給你看看……”鳳岐柔聲道。
當老宮女回來時,明華宮外圍滿救火的侍衛,連太宰慎叔同和黃昇洪彭兩位將軍也在。
“殿下!”慎叔同朝烈焰中失聲呼喊,被黃昇拖住以免他衝入火中。洪彭已往身上澆水,準備進到燃燒的宮殿中。
陸長卿思忖刺客之事時,宮人慌張來報,明華宮失火。
他那一刻渾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
趕到時火勢已不容控制,耳中嗡嗡亂響,頭腦一片空白的衝入了火海。
——你最好一把火把自己燒個乾淨,否則我必定鞭打你的屍身,掛在城牆上示眾!
一把火,把自己燒個乾淨……燒個乾淨……
陸長卿怔怔地站在閣床邊,這裡已燒變了形,想必是從此處起的火。
燒斷的木頭和燃著的錦緞在陸長卿身旁紛紛而落,他卻渾身冷汗如瀑。
閣床上躺著一個瘦高的人,這個人的身體也在燃燒,他卻一動不動,一聲不呼。
他卻再也不會委曲求全地說:“阿蠻,饒我一條命吧。”
陸長卿一步一步走過去,抱起他燃燒的身體。恍惚間彷彿又看到他被靖侯調戲後,徐徐穿衣的樣子——先將一條修長的手臂伸進衣袖裡,微微扭腰,再套進另一邊的衣袖……
削蔥般的指尖從袖口伸出……
陸長卿自己的衣服也燃燒起來,他全然不覺,只是不斷用雙手撲滅男人身上的火焰。
青銅面具還鎖在他的臉上。
——你願意戴著,就戴到死吧!
就戴到死吧……這是自己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陸長卿呆若木雞地望著那已經有些燒變了形的青銅面具。
他的手指摸上去,頓時被燙起了泡,他卻渾然不覺。
從懷中掏出鑰匙,開啟了鎖。
那面具已然因炙熱與臉皮粘在了一起。
永遠無法取下。
陸長卿怔怔坐了會兒,跪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面具。
面具上是滑稽的笑臉,此刻卻充滿嘲諷之色。
他雙手用力,將那面具掀開了一點,聽到皮肉被剝離的粘膩聲。
這聲音,讓淚水一剎那,轟然決堤。
心底那個最美好的人,十多年前早已在精神上不復存在,而今日,他又親手摧毀了他的肉體。
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人了。
陸長卿鬆開了手,慢慢閉上含淚的雙眼。
他縱使無畏於千軍萬馬,今日卻竟沒有勇氣直視面具後的這個男人。
☆、第八章
幾日來鵝毛大雪封了道路,軍隊和來往商客都難以前行。戰火雖並未被這場雪撲滅,然而時間卻彷彿因大雪而停滯了下來。
曠野靜謐,寒氣四漫,一輛馬車在雪野中緩緩前行。車轍堪堪留下,便被不斷飄落的雪覆蓋。原本的大道已經難以尋覓,也不見前人的車轍,趕車的少年卻並不焦急。
他生得面如冠玉,腰間別了一支翠綠的竹笛。
馬車已不知行了多久,少年回頭道:“師伯,天已大亮了。下了這場大雪,想必黃河都結冰了,這倒方便我們從冰面上走到靖國去。”
靖位於鎬京之北,都城為絳,從鎬京入絳必要北渡黃河。
馬車中的男人撩開車簾,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望了望雪花紛落的天空。
不知陸長卿見到他的屍首時是何心情,或許是拍手稱快,大罵死得好?抑或因他死得太快而餘恨未消?鳳岐漫不經心地想。他本是方外之人,一生經歷又太多,除了前代慶侯陸疏桐,他這顆心從未記掛過什麼。他在鎬京已“死”過兩回,如今人走了,心也不曾停留。
馬蹄橐橐的踏雪聲中,飄進了清婉悠揚的笛聲,鳳岐眼波一動,趕車的少年也不由昂首四顧。
將暗語編進音律,以樂聲溝通訊息,這是鳳岐的師父生前所創,能破解其含義的也唯有同門中人。當日鳳岐以壎回應笛聲,陸長卿聽出幾個段落的調子並非陸疏桐的故曲,乃是鳳岐以曲傳訊,並不是當真忘了原曲。
少年抽出腰間竹笛,婉轉的笛聲遙相呼應。
鳳岐聽罷,道:“你師父竟親自來接我過河,他如今是靖侯倚重之臣,兵荒馬亂的卻還這般亂跑。”
少年想回應他幾句,他卻已放下了車簾。
馬車又行了小半個時辰,雪勢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