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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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
房間裡陡然穿過一道冷風,他幾步走到窗前,關好一扇半開的玻璃窗,就著背對我的姿勢,突然道:“我還記得你總習慣開著窗戶睡覺,冬夭也不例外,常常被風吹得感冒。”
我說:“啊?有這回事兒嗎?”
他僵了兩秒鐘,淡淡道:“啊,你都忘了。”
我說:“嗯,忘了。”
他猛地轉過頭,眉目間滿是隱忍和壓抑,卻在轉瞬間恢復平靜。他扶著額頭,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顏宋,你總是讓我方寸大亂。最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些事,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
他說話做事越來越哲學,已不是我的智商能夠理解。他深深望著我,眼睛裡有豐富內容。這些內容過於豐富,令人完全無法解讀,我搞不懂他想要表達什麼。正好走廊上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轟響,顏朗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我說:“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他還想說些什麼,終於沒有出口,只抬手將我攔住,淡淡道:“你坐一會兒,我去。”
門開啟,他的身體狠狠一晃,“小心”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已重重倒在地上。我以為他不小心摔倒,趕緊過去要把他扶起來,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他卻毫無反應,我茫然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昏倒。從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我只覺得心驚肉跳,心裡明白應該立刻去找醫生,卻臨時思維斷層忘記值班室在什麼方向。走廊上一片空曠,一種令人發毛的恐怖感蔓延過脊樑,林喬的手機突然歇斯底里叫起來。我慌亂之間不小心按下擴音接聽鍵,那邊傳來韓梅梅的聲音:“林喬,你聽我說,雖然做了手術也不會康復,但至少可以減少你的痛苦,我……”
我打斷她的話:“你說什麼?林喬他得了什麼病需要動手術?什麼病動了手術也不會康復?”
我能聽到聽筒那邊陡然加重的呼吸,韓梅梅說:“顏宋?你是顏宋?你和林喬在一起?你為什麼和林喬在一起?你讓林喬聽電話。”
我看了林喬一眼:“他昏倒了。”
電話裡沉默了兩秒,突然傳來尖叫:“他是肺癌,肺癌晚期,你還跟我講什麼電話,快叫救護車啊,顏宋,林喬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絕不會原諒你!”
腦海裡有一瞬間的空白,林喬他得了,肺癌?
電話從我手中滑了下去。
第二十章如果命運也有形狀
(我們在青春少年時遇到彼此,那是最灑脫美好的時光,那是最不成熟的時光,可我們的喜歡沒有在一個維度裡度過,從來都是錯位的。可本來,我們本來可以的)
那天夜裡,懶洋洋的魯花鎮鎮醫院忙得雞飛蛋打。我站在住院部門口,看醫生們來來往往,聽到有人問:“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來頭啊,連院長都驚動了,我正準備睡覺呢,被急吼吼叫過來。”有人答:“上面直接來的電話,不清楚怎麼回事兒,反正勤快點,做好本分就對了。”
林喬他們醫療隊的隊員也在半小時內集體趕到,說接到電話要立刻送他回T大附院。林喬被放在白擔架上抬上車,一直沒有醒過來。醫療隊的領隊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幾個女隊員眼裡飽含淚水。一個說:“生了這麼嚴重的病,林師兄他為什麼還要跟我們一起到這麼艱苦的地方來搞這個活動呢。”另一個抹著紅眼圈:“誰知道呢。”我站在一旁,遊離於忙碌的人群之外,覺得像在做夢,又像在看一場急救電影,心裡空蕩蕩的什麼感覺都沒有。臨上車前,早上見過的那個捲髮姑娘遲疑問我:“是顏宋吧?你不和我們一起嗎?”我點頭又搖頭,嘴巴開合幾次,才漸漸發出聲音,我說:“不了,我兒子還在這裡輸液。”
此後幾天,我生活得異常平靜,白天上點課,晚上創作點聊以賣錢的短篇小說。顏朗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病好後他收斂很多,再不隨便跑去山裡亂逛,一心致力於幫三年級的小女生補習數學,很快就成為全魯花村小的男性公敵和女性之友。秦漠到紐約後沒打通我的電話,轉而打給周越越,每天晚上都要和我煲很久電話粥,搞得一心等何大少電話的周越越很憤怒。
據秦漠說他母親是舊疾復發,已經穩定下來,健康無須擔心,人卻多愁善感得不行,還需要他承歡膝下一陣子。我在電話裡安慰他:“老人家上了年紀是容易東想西想,你多陪陪她。”他笑開:“老太太倒沒東想西想,就想著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話畢問我,“宋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輕輕道,“老太太想抱孫子已經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