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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的石綿瓦上。
還要這把吉他做什麼?
阿嘉把吉他套拉開,抽出那把曾是他的最愛,往回走。
「我操你!」
他高舉吉他,接著往下對著路燈基座重重揮舞,音箱打在路登基座那用粗螺絲接合的角頂上,發出了「篤」的一聲,隨即是木頭應聲破裂,三分之一個音箱垮了下去,化為木塊與木屑激射而出,原本繃緊的吉他弦鬆脫彈了開來,發出一些聲響,然後就永遠的沉寂了。
「我操你媽的臺北!」
阿嘉第二下揮擊,剩下的音箱也崩潰,完全不成形,四散飛射而去,只剩下吉他琴頸,帶著新鮮的斷面,阿嘉把它往地上一拋,跨上機車,引擎聲響,一蓬白煙從排氣管噴了出來。
他又看見了哪裡都看得到的臺北一○一大樓。還記得它建造到一半時,只是一個巨大的鋼鐵架構,工程日夜不停,每到夜晚,焊接的熊熊焰火,和所噴灑出的火花瀑流,此起彼落,間歇照亮那一條條陰森森的鋼樑,彷佛科幻電影中,邪惡銀河帝國用來毀滅宇宙的要塞。建好之後的一○一大樓,四面的腰上佩戴著一枚「孔方」,各層角落和邊上,鑲上代表金錢的「元寶」裝飾。
這麼說來,它的確是臺北的象徵。當初,阿嘉一個人來到臺北,充滿著希望,他曾經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夢想著金碧輝煌,就如同臺北一○一大樓的外表裝飾滿了元寶,卻不料那只是表象而已,其實裡頭都是冷酷無情的灰黑鋼鐵。
夜晚的黑幕掀起了一角,透進微明的晨光,阿嘉走進便利商店,想買些食物飲水,店裡的廣播正放著小野莉薩翻唱約翰?丹佛的那首英文老歌:
帶我回家……
回到我屬於的地方……
收音機讓我想起了遙遠的故鄉……
我應該在昨天就回家了,昨天……
他什麼都沒買,急急走出店外,自動門「叮咚」了一聲,阿嘉眼眶中不知何時微微溼了,擦了擦,又再湧出,他跨上車。
回家,我要回家。
海角七號 南(1)
不過早上六、七點,中華路上就已經車水馬龍,阿嘉被包圍在機車陣中,等待紅綠燈時,每輛機車的引擎低沉怠速運轉,排出廢氣,就如同在臺北每一天的街頭。
不自覺的,機車轉進成都路,繞入西門町,或許是出於習慣,或許是有部分的自己,想在離開前,再看看自己曾經揮灑過熱情的地方,但阿嘉沒有任何感觸,事實上他什麼都沒在想,就這樣穿過這塊臺北地下樂團們最後的集散地,晃悠悠的,機車已經上了中興橋。
他大可搭乘火車或客運南下,把這輛快有十年曆史的鈴木打檔車交給機車託執行即可,一如他來臺北的時候。不過,阿嘉卻完全沒有考慮這麼做,或許是因為在這個時候他不想離開他的愛車,或許是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只想親自扭著油門狂飆,又或許是,在騎上車之後,專注在眼前的道路上,可以讓紊亂的腦海暫時空白,不再浮現讓他矛盾痛苦的回憶與思緒。
但是它們還是浮現出來。
新光三越摩天大樓就在後方,映在後照鏡上,隨著機車的震動搖晃著,彷佛在與他道別。當阿嘉來到臺北時,它還是臺北第一高樓,先前曾是站前地標的大亞百貨,在它的腳下有如侏儒,然而,當臺北一○一大樓建成,輪到新光三越摩天大樓相形見絀,連上頭的觀景臺也因為門可羅雀而悄悄關閉了。
一山還有一山高,或許,這就是臺北所要告訴我的?這個想法讓他痛苦。他腦海中不禁響起了那首他激昂唱著的〈Don't Wanna〉,那英文的歌詞訴說著:
我嘗試過了無數次……
我不會再浪費我的時間與生命,
在你夢中尋安身之處……
該是追尋新事物的時候了。
* * *
一小時的時差,同一個時間,慄原南搭乘的*列車正從東京出發。
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而已。列車穿過神奈川縣、靜岡縣、愛知縣……窗外風光快速變化著,從東京、橫濱的高樓林立,到靜岡,遙望著富士山,丘陵山林交錯,波光嶙峋的濱名湖,進入愛知縣,窗外開始見到一座座工廠,先是小小的廠房散佈著,接著越來越大型,越來越密集,許多廠房已經陳舊,水泥壁上有明顯的裂痕,管線也鏽了,似乎不像是工業大國日本該有的樣子。
慄原南上一次搭乘這班列車,是在六個月前,接父親轉院到東京去的時候。自從母親過世後,獨居的父親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