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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的性子,這麼點小事實在不足為患。
可是他還是暗無天日的縱容著那顆暗瘤在心頭生根發芽,乃至到了今日,才會陡然驚覺到那顆暗瘤不知何時早已鑽入骨髓,無時無刻不侵蝕著他的心神。
猶如附骨之疽。
所以方才他起身的一剎那,不過就是一眼帶到,他就知道,她便是她。
有句話叫做挫骨揚灰都能記得,他們之間大約便是如此吧?
錯了,其實應該是隻適用於他一個人而已。
想起方才夏芸那寡淡的表情,還有條件反射下說出的那句“你是——周承安?”時,即便驕傲了大半輩子一直順風順水到現在的周承安也不得不承認,夏芸,那個在他青春荷爾蒙分泌的最旺盛的年紀裡留下濃重筆墨的女孩,已經成功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從她的記憶中刪除掉了。
大約,他在她心底,原來就沒有那麼重要過吧。
只是他自己太過於投入自我感覺太過於良好而已。
這樣的事實,其實不是不絕望。
不過老實來說,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重逢畫面。
煙,他其實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抽了。
只是為了懷念那種上癮並且甘願沉淪的感覺,他習慣性的帶煙在身。
有時候,只是拿出來輕嗅一下而已。
可是這個時候,許是為了轉移某種難以言語的情緒,他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起來。
抽到第三支的時候,他接到了特助的電話。
“周董,你要的資料已經發你簡訊。更詳細的資訊還在跟進,如果有了會第一時間發你郵箱的。”
“好的。”他不露聲色的應道。
掛了電話後立即查閱手機簡訊。
特助目前能查到的資訊其實頗為簡單。
夏芸,喬市人,2010年Z大畢業,六月份剛從南方的海濱城市T市回來,目前無業,一個人租住在嘉怡小區26幢一單元202。
特助發的資訊一目瞭然,不過基本上他關心的幾點資訊還是都查到了。
他這才把菸頭往菸灰缸裡摁滅掉,扔菸頭的時候才意識到,手心竟然不可思議的有點手汗出來。
也是。兜兜轉轉了這麼大半輩子,其實,他也曾經以為,有生之年,應該是再也見不到夏芸的了。
其實以前的夏芸還是屬於豐滿的那種型別的,骨架不是很大,不過攬在懷裡,軟軟的手感很好。即便嘴上經常嚷嚷著要減肥,臉上永遠都是圓乎乎的。
“我天生就是胖紙的命,不過還好是偷肥,不太看得出來。”這是夏芸每次階段性減肥失敗的口頭禪。
以前的周承安怎麼也想不到,夏芸真正瘦下來的樣子。
其實也不是沒有想象過,只是每次夏芸這個念頭一上來,夏芸的容貌反倒是愈發的模糊遙遠起來。
彷彿是再深入的細想下去,夏芸的臉龐面容真的會消散遺忘下去。
出於不知名的恐懼感,他便再也沒有深入的去回想過。
而回想方才看到的夏芸,乍一望過去,隔著雪紡的單薄面料,許是過於熟悉過於刻骨銘心,他簡直一眼就能看到寬大雪紡下的瘦骨嶙峋。
原本圓潤的下巴瘦的尖窄不少,乃至連兩頰的顴骨都隱隱的高了起來。
因為臉瘦,愈發顯得額上平劉海的厚重,像是心頭無形的簾子,將這個世界的喧擾毫不留情的隔開了去。
也不知道夏芸是留了劉海的緣故還是怎麼的,劉海下的那雙眸子,鈍鈍的安靜著,即便和周承安四目對上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乃至沒有多一分多一毫的情緒湧現出來。
空洞的平凡著,以及活著。
以前的夏芸從來沒有留過這麼長的頭髮,用她的話說是嫌麻煩。只是,一回想到夏芸身上那快及腰身的長髮,周承安並沒有感覺到幾分秀髮飄揚的氣息,反倒是一回想起那烏壓壓的長髮,只覺得平添了幾分壓抑之感。
這樣木訥如路人的夏芸,要是擱幾年前,周承安絕對是認不出來的。
大約也是絕對不會動心喜歡上的。
周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幾年心頭彷彿長了個暗瘤出來,明知道是瘤不可長留。不若一刀鋒利的下去,便可拋卻前情往事,從此可以繼續他的肆意人生。
依著他的性子,這麼點小事實在不足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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