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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了一個影片檔案。郵件名字是“2002年2月22日,小布什清華演講影片”,不就是昨天的?紀憶昨天聽政治老師提到,小布什就在昨天上午去了清華。
季成陽的意思是,讓她放了影片來聽。
紀憶將放在床上的小桌子開啟,把膝上型電腦放上去,和他並列靠著床頭坐著,目光很快被小布什的講話吸引過去。“如果不是這次手術,我倒是很想帶你去昨天早上的現場,”季成陽說,“未來幾年的戰爭,都會和他有關。”
“未來幾年?”
“911的後續,美國一定會藉此對一些國家有軍事報復行為。”
她覺得戰爭離這裡很遙遠,遙遠的像是一個傳說。
在祖國的這片土地上,好像戰爭只是祖輩所經歷的,好像未來,未來的未來,都不會有“戰爭”這種詞語會發生在中國。可季成陽不同,他總能讓她感受到傳統教育意外的東西。
比如,他的反戰。
比如,多聽他說這些,就會覺得世界上有一個地方,在受著戰火折磨。與之相比,和平是如此寶貴,而和平下的這些生活波折,都顯得渺小了很多。
“……什麼國家?”她問。
“伊拉克?”季成陽猜測著,聲音有些低沉,彷彿冰下流動的水,緩緩敘述著,“二十天前,小布什已將伊拉克定為‘邪惡軸心’國,指責他們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影片裡,小布什熱情而紳士,正在和平的天空下做著外交演講。
季成陽卻在給紀憶講述著即將到來的戰爭。
他不過寥寥數句,又沉默下來。
紀憶以為他是在認真聽小布什說什麼,沒想到,他卻忽然說:“今天的確是個晴天。”
“是啊,陰了好幾天了……”
紀憶回頭,就這麼愣在那裡。
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感從心底湧上來,淹沒她。
季成陽不知何時已經自己摘下眼睛上的阻礙,他的眼睛完好無損,此時就只倒映著她一人的模樣。時隔一個多月,她終於能看到完整的季成陽。紀憶轉過身,像11歲時初次見他時,趴在貓眼上觀察他一樣的心情,仔細、忐忑,還有很多紛繁複雜的感動。
季成陽只看著她,同樣,也安靜地被她看著。
此時此刻的那雙眼睛,是犀利的,深沉的,漆黑的,清冷的,更是迷惑人心的,眼底的暗潮洶湧,讓他的五官格外生動,清俊……
兩個人像是很久未見,重逢偶遇的故人。
一霎的驚喜過後,忽然湧出很多情緒,紛繁複雜,無從說起。
對視太久,紀憶鼻子酸酸的,臉卻泛起微紅,先躲了開。
她低頭,在笑。
季成陽問:“想到什麼了?”
“嗯……”紀憶揚起臉,“你手術的那天,我去雍和宮給你燒香了。”
“然後呢?”
她聲音軟軟的,仍舊不好意思笑著:“我在想你拆下繃帶,會不會像雍和宮裡的那些和尚。”
季成陽也笑:“出院的時候,也差不多可以長出來一些了,估計更像剛還俗的和尚。”
那也是最好看的……還俗和尚。
季成陽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他說他想吃麵,想吃東直門的老北京炸醬麵,紀憶瞠目結舌,這是想要橫跨半個北京城吃一碗炸醬麵嗎?別說是距離,就是此時的情況,他也不能離開這間病房。關於對炸醬麵的爭論,和影片裡的清華學生提問一起交雜著。
等影片放到盡頭,兩人的意見也達成了一致,出院後,再補回來。
這天晚自習,紀憶握著筆,趴在課桌上,寫著寫著就笑了。
筆尖輕輕划著草稿紙。
同桌被嚇得不輕,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數學題,邊輕聲說:“沒事兒吧你?嚇我不輕。”紀憶輕用牙齒咬著筆尾端,輕聲回:“我想吃炸醬麵了,東直門那家。”同桌無語。
座位斜後方的趙小穎,小心翼翼遞來一張紙條。
從正式補課起,趙小穎就沒敢和紀憶在說話,終於今晚鼓起勇氣,想打破這個僵局。紀憶頓了頓,接過紙條,展開來看:對不起,西西。
趙小穎的對不起,兩個人都明白,是指那晚讓她孤立無援。紀憶曾告訴自己,只要她先說一句對不起,就原諒趙小穎。她要像季成陽一樣,對命運裡的任何人和事都坦然面對,季成陽都順利渡過難關了,這些事根本就不值得放在心裡。
季成陽出院這天是在週六,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