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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進來,神色怪異:“紀憶,紀憶,校門口有人找你。”
校門外?
紀憶帶著疑惑走出校門,看到校門口負責執勤的學生,都在交頭接耳議論橫在正門的四輛車。附中門口有車不奇怪,可開車的都是年輕男孩,還是四輛車一字排開,實在很難不讓人注意。而且,這些人實在太有名,都出自最有名的那所工讀學校。
能進工讀的,大多是學校管制不了的未成年學生,或多或少有過一些犯罪經歷,卻又不夠進勞教所那麼嚴重。所以那裡和附中,簡直就是地獄和天堂的距離。
尤其在2001年,這種陣勢的混混,還是不太常見的。
她認得,其中一輛車上是暖暖的男朋友肖俊,還有經常他一起的兄弟付小寧。
“西西,”付小寧說話總是很溫柔,半個髒字兒都不帶,甚至比附中的一些差生顯得文明,“找你沒別的事兒,知道暖暖在哪兒嗎?”
“西西,來,那裡曬,過來這兒說話。”肖俊不太愛說話,對她倒是客氣。
人來人往,躲著那幾輛車的附中學生都紛紛回頭,看她。
六月底,已經很熱了,她站在日頭下,這一瞬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出去,這些人一直堵在校門,出去的話……她根本不想邁出去一步。
“怎麼了?”付小寧向著她走過來。
她本能想要退後,就忽然被一個人影擋在前面,竟然是聞訊趕來的班長。班長曆來是個有革命思想的人,尤其看不慣這些人:“附中不許外校人進入的,這位……同學請幫忙,後退幾步,給我們放學的學生讓個路。”
付小寧輕笑,噢了聲:“我也沒想進去,就是問西西點兒事兒。”
班長聽他稱呼紀憶小名,反倒困惑了,低聲問她:“你很熟?”
紀憶搖頭,含糊說:“我和他不熟。”
她難以啟齒,尤其更難對班長說,這些人都和暖暖有關。
幸好,他們只想找到暖暖,也不想在她學校鬧什麼不愉快,就此作罷,付小寧只是最後瞥了紀憶一眼,若有所思笑笑。
不知是誰,把這件事說給了年級組長聽,紀憶被叫到辦公室,被年級組長和班主任一起訓了一晚上。大概意思是她早被寄予厚望,不要隨便和校外人往來,尤其是這種工讀學校的社會混混,很容易惹出大事。
紀憶真是有苦說不出,含糊著,被批鬥了整個晚自習。
暖暖後來的解釋是在吵架,所以手機關機了,她抱著紀憶不停求饒:“好西西,我錯了……我悄悄和你說,小叔說期末考試完,要帶我們去遊樂園,算我補償你好不好?”
季成陽?她心飄蕩了一下,忽然就軟化了。
“你看,你笑了,”暖暖立刻輕鬆了,“不過你還真好哄,我們小學春遊不就是去遊樂園嗎?這都多大了,竟然還要去……哎,別看我,別看我,我就是隨口抱怨幾句。”
她的確很期待,期待極了。
至於暖暖的那個高階混混男朋友,她不太當回事,說不定沒幾天又分手了。那時她以為這是一個插曲,卻沒預料到,這只是一個開始。
暑假如期而至。
期末考試成績會在十天後公佈,到時就會有一個全年級的排名。
然後所有人開始選擇自己的命運,從文理開始,選擇自己不同的人生路。
因為期盼已久,所以在期末考試第二天,季成陽就開車帶他們去了石景山遊樂園。北京的遊樂園她最喜歡這裡,就是因為那座格林童話裡的城堡。每次來這裡,她都能想起小時候看得那本繁體版的格林童話。
暖暖玩了一次激流勇進還不過癮,自說自話又跑去排隊。
紀憶遠遠看著她一邊很有耐心地站在隊尾,一邊拿出手機,就明白她是想找個機會脫離季成陽的視線,好和男朋友電話聊天。
她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脫掉鞋子,把腿蜷起來,下巴墊在膝蓋上看飛來飛去的過山車。
身邊的季成陽,一手搭著長椅的靠背,另外一隻手拿著礦泉水在喝著。
她特別喜歡他今天的樣子,只是穿著黑色短袖和運動中褲,清爽英俊的像個大學生。
也不對,他本來就是大學剛畢業不久。
“下個月去紐西蘭?”季成陽開啟飲料,喝了口,有冰水沿著瓶身流下來,流過他的手臂。紀憶看著膝蓋上的一道細小的陽光,這是從樹葉的縫隙穿過來的:“嗯,我們民樂團比賽拿了第一,去紐西蘭做交流,”她抬頭問,“那裡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