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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熱烈與無忌,有一半老毛子血統的二毛子紀小鄢同志亦不例外,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遲疑。
將沈一一揉在懷裡,紀小鄢一手仍緊緊按住她手背上的針孔,另一手則輕輕拍著她項背,沉沉的男中音在她耳畔一遍遍安撫低喚,“Хорошая/девочка,Хорошая/девочка……”這低喚如蠱如咒,原本被他強搶民女般的舉動嚇得懵掉的沈一一不由又哭起來,好姑娘他竟然用俄語叫她好姑娘,這是她外公在時對她最經常的暱稱,再沒想到她外公去世經年她竟然還能聽到。
而一個人妥協於另一個人的時機真的好難說,或許是屈從於寂寞或許是太渴望溫暖或許是內心蕭條無助至極,那麼有一個懷抱適時出現且能投靠,總好過自己抱住自己。埋臉在紀小鄢懷裡沈一一終是軟弱了,帶著孩子的蠻氣任自己哭得淋漓酣暢。
哭到後來紀小鄢放開她手背,見不再有血珠滲出轉爾用雙臂圈住她。他的胳膊健碩有力,他的胸膛寬廣闊厚,衣服下面的肌肉是健身房打造出的緊實堅緻,衣服上有男用香水澈冽清醒的味道。縮在這樣一雙臂彎靠在這樣一副胸膛裡,軟弱以外沈一一恍然升起一抹不確定:她原本就不討厭他,願意與他做朋友願意信任他願意向他敞露一點心扉,甚至適才在醫院,乍然見到他出現,有一剎那她暗地裡其實是欣喜的……而人這一生說到底求的不過是有人陪伴與現世安穩,就像兩隻水獺鳧在水面上睡覺或曬太陽尚且爪搭著爪,懼怕孤獨大概是所有群居動物與生俱來的驚恐,尤其在看過她媽媽半生孤寂與她外公一世伶仃後,沈一一其實很怕,怕重蹈她媽媽與她外公情感上的舊途。如此,紀小鄢與殷朵兒乃至裴炯的關係,真的那麼重要麼?如此,僅僅因為他是殷朵兒的表哥、是裴炯未來有可能的大舅哥,她就要遠遠遠離他麼?——連普通朋友都不能做,連純客戶也不行……
意志動搖中沈一一漸漸止住了哭泣,止住哭泣後她方發現一個比到底要不要再次推開紀小鄢還嚴重的大問題,這個大問題就是:這兩天因為感冒她原本就鼻涕拉瞎的,剛剛一通狠哭更是哭得一蹋糊塗,鼻涕+眼淚蹭了紀小鄢滿衣服襟,貼在臉上溼嗒嗒的。這下好,她該怎麼面對這個美型大叔?給他洗衣服還是賠他一件新衣服?又囧又窘之下,沈一一趕腳自己體溫都猛升了好幾大度,脖頸後背全是汗汗汗~~
似有所覺紀小鄢輕聲問,“怎麼,不舒服?”抬腕看了看錶,正是上午十點半。看完表他依然圈住她,哄孩子似的柔聲商量道,“一會兒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吃完再去掛吊瓶,好不好?”他不會說自初六那日聽說她做過胃部切除術,回去後特意諮詢了這方面的專家,由此知道她每餐飯間隔最好不要超過四小時,而紅葉生物食堂的早飯時間據老蔡說,恰是七點整。
問完見沈一一耷著腦袋不吱聲,紀小鄢撩開她頸後長髮探了探她體溫,觸手滾燙不說還沾了一指尖的汗,微蹙起眉頭紀小鄢道,“這樣吧,我們這就回去掛吊瓶,然後叫份外賣給你吃。”邊說邊放開沈一一,轉身就要推車門。
沈一一一把薅住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好歹得先說出來,否則等他自己看見了,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勇氣再見他,“那、那個,我把你衣服蹭髒了……你說,是賠你一件新的,還是回頭我幫你洗乾淨?”惶急之下她非但說得結結巴巴,額角更滲出瀑布汗,薅住紀小鄢胳臂的手亦在下意識用力,恨不得立時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紀小鄢聞言看了看自己衣服襟,果然一片亮晶晶啊亮晶晶,這樣他眼底就含了笑,再抬頭那笑意一點一點盪漾開,如一泓碧水映晴日,融融暖暖籠著沈一一。被他如此凝望著,沈一一耳朵根兒都紅透了,期期艾艾問,“到底怎辦啊?你倒是說話啊~”偏此時鼻子不爭氣,又出溜下來一串清鼻涕,而還未等她吸溜回去,紀小鄢猛一把摟住她頭摁在自己胸口上,喉間隨即婉轉起低笑,“嗯,這下更髒了。”
沈一一呆了呆,爪子撐在他胸口推開他,紀小鄢這次倒沒使勁圈縛她。“你幹嗎啊你?”沈一一埋怨地嘀咕道,“你這是故意的,可不賴我……”
紀小鄢愈笑,不可否認年紀的差距橫亙在他們之間,她在他眼中無疑還是個孩子:經歷過一些事情,疼痛並且掙扎過,敏感又脆弱,暴烈又決絕,固執起來像頭小蠻獸,全然無計較……而或許,這就是年輕與年長的區別,她的日子如蝶,她的發角盈香,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即便受再大打擊依然奉純粹為根本。由此他寧願像一個男人追一個女孩那樣,使點小心計,耍點小手腕,也不想用商戰叢林中總結出的故有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