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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一一聽,馬上畏縮了,“我也要去嗎?我不去行不行?”掃墓時一通狠哭,到現在她鼻子還有點堵,重重鼻音使得她說出來的話,怎麼聽怎麼帶著一股子可憐巴巴的勁兒。

紀小鄢柔和一笑,“怕什麼?以後我的生意夥伴和員工們,妳總要慢慢都見到,何況星寶島據說景色很美,就當是散心了。”見沈一一抿緊唇不說話,紀小鄢輕輕拍拍她膝蓋,“沒有別人,只有我和解放那朋友。到時妳可以四處轉一轉,或者找房間睡一覺。別緊張。”

沈一一無奈嘆口氣,她原本就憷與陌生人接觸,怕對方出於客套問她家裡都有什麼人,自從一病再病連大學也錯過後,這憷便加劇成了恐懼,但眼下紀小鄢明顯不會放她獨自回家,她總不能大發脾氣或流淚示弱吧。靜默半晌,沈一一唯有另起話題,藉以舒緩緊張情緒,“解放到底是做什麼的?昨天他說跟DG有合約……是那個出唱片的DG嗎?”

紀小鄢說是,“解放從小就在德國學小提琴,十四歲已經是享譽歐洲的古典主義小提琴演奏家;幾年前才回到國內,轉行做了建築。不過他跟DG的合約還在,只要那邊有活動,他就得回去。”

沈一一瞠目,從小提琴演奏家到建築郎?“……這跨界跨得也太狠了吧?”好比郎朗或李雲迪,你能想象他們不彈鋼琴去做別的嗎?

紀小鄢笑,“可不是。他臨回國前最後一次在歐洲巡演,我還去維也納看過一場。沒想到幾年後我來了這裡,他竟然也在。妳不知道當初天籟谷招施工方,他和他夫人來應標,初初見到他那一刻,我還納悶這世上怎麼會有兩個人長得如此相象。及至他們公司中了標,我也有機會跟他熟起來,這才確定他就是拉小提琴的那個解放。當時驚得我……跟妳現在反應一模一樣。”

沈一一很是不理解,“可是為什麼呢?拉小提琴多好啊!他又成了名……”

手指一下下輕點著方向盤,紀小鄢語氣淡淡的,“解放自己的解釋是——他厭倦了歐洲的藝術名利場,覺得那裡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他的耐心與能量,所以他決定遠離那個圈子,藉以保持跟音樂最合適的關係。而我的理解則是——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對自己的過往予以質疑和否定,好比海德格爾所說‘沉淪的此在’,進而力圖在‘此在’中覺醒和超越,以到達自身願望的‘能在’。”

“就像……愛倫波的《人群中的人》嗎?”那裡的主人公,也是突然對自己的日常生活感到隔閡和厭煩,於是離家出走,並若無其事地在外生活了許多年,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回家了。

“嗯,”手指仍舊一下下輕點著方向盤,紀小鄢沉吟道,“算是吧。解放是一名非常優秀也非常負責的藝術家,名利於他從來不重要,所以他的自我失蹤,從哲學意義上而言,更像一場靈魂地跋涉——因為太趨慕,只有先遠離。”

“那……這也是你來落英鎮的原因嗎?”

紀小鄢一時沒說話,半晌方嗯了聲,沈一一以為這就是他的回答了,沒想到又隔半晌,他輕聲道,“中國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我母親去世後,我父親又娶了一個妻子。我繼母生了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弟弟還好,另外一個弟弟則跟他母親一樣,總想著在Aquila翻雲覆雨……之前我還很樂意陪他們鬥,突然有一天就膩歪了,何況Aquila早非我的重心,更沒必要再耗下去。”

哦……沈一一默默想,原來也是一出豪門恩怨啊……“那,你跟你的家人,還聯絡麼?”

紀小鄢說當然,“又沒什麼深仇大恨,還不到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便連朵兒,她其實是我繼母那邊的親戚,不過只要她叫我一聲表哥,我也不會不理。”

默默在心裡又哦了聲,沈一一想原來他和殷朵兒是無血緣的偽兄妹啊,一時又想到別處去,忍不住睨了他一眼。這眼神恰被紀小鄢餘光逮住,“幹嘛這麼看我?”

沈一一答得哼哼唧唧,“沒想到你倒好相與,人家叫你一聲表哥,你就當人家是表妹了。不知道如果有人叫你老公,你是不是也拿人當老婆啊?”

眼角彎起清淺笑紋,紀小鄢眉挑半朵桃花,“那怎麼可能!不牽扯原則的事一笑置之便罷了,老婆卻是絕對絕對不能亂認的。”前方剛好紅燈,他腳踏剎車湊近她,“這世上只有妳叫我‘老公’我才會答應,不信妳叫一聲試試看!”

沈一一一把推開他,從臉到脖子都羞紅了。紀小鄢卻肅了神情凝視她,“我是說真的,小丫頭。”

沈一一簡直不知該怎麼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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