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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沛涵急得跳腳,也還是簡短說了始末,原來最先告知她這一訊息的,是方碩。而方碩電告她時,她正在隔壁市的隔壁市的隔壁市給客戶做專案測試。聽完後第一個電話打給沈一一,第二個電話就是打給傅賀捷去請假。恰其時傅賀捷在隔壁市的隔壁市,准假後提議,說他尚有一個應酬,大概還要兩小時,不如她先好歹睡一會兒,等他那邊一結束即去接她一起回濱城——跟她自己想辦法回來所需時間是一樣的。如是,陸沛涵也就同意了。如是,車進天籟谷大門口,老闆既沒說要走,她總不能卸了磨,呃,就趕人吧?
一口氣說完陸沛涵瞪著沈一一,做一個“該妳了”的表情。未曾想沈一一依然笑吟吟,“你們都還沒吃飯吧?不如先吃飯。”
“沈一一!”陸沛涵忍無可忍。她剛沒說的是,紅葉這件事不止濱城日報、晨報、晚報都做了報道,地方臺晚間新聞也播了,幾大入口網站也有了,標題都是:“電荒期間驚見電老鼠,此案不究民憤難止”。陸沛涵尤記得方碩電話里語氣沉重,“小涵,動靜這麼大,怕是很難收拾了。妳要有準備啊。”儘管當場就被她劈頭罵回去,“你才有準備,你全家都有準備!”但她如何不知,事態的嚴重。
沈一一不笑了,回頭瞥一眼傅賀捷,傅賀捷已遠遠坐到客廳另一端面向山嵐的沙發裡,很認真地在翻她剛才看的那本書,是擺明了不想聽下巴嗑兒的姿態,十分得體。而晨起明媚陽光下,山坳裡薄霧流金,岑寂了一宿的鳥兒四下婉轉啁囀,伴以溫泉池水潺潺淙淙,她確定傅賀捷是聽不見的,這才輕聲道,“小涵,妳還記得以前我們去陶陶家玩兒時,那隻突然爆掉的水晶花瓶麼?”
陸沛涵眼神霎時黯下去,甚至連唇色都一點點灰敗,她如何不記得那隻水晶花瓶?她這一生都會記得那隻水晶花瓶——那是陶陶媽媽尚未去世時候,有一天沈沁柔帶她和沈一一去陶陶家做客,陶陶媽媽在廚房洗水果,陶陶又剛好去了廁所,她們娘仨兒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突然放在茶几上的水晶花瓶“嚓啦”一聲爆裂,陶陶媽媽聞聲跑進來,沈沁柔什麼解釋也沒有隻連忙道歉說自己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旋即跟陶陶媽媽一起收拾起水晶碎片,以及擦四下流淌的水。
從頭到尾,她們倆小的不解地看著沈沁柔,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是她們弄打的水晶瓶,沈沁柔不僅承認還要道歉?及至從陶陶家出來,她們再忍不住地問起,沈沁柔方淡淡道,“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的,所以倒不如不解釋。沒意思。”這件事給陸沛涵印象太深了。而她何其聰明,毋須沈一一再說什麼,已解其意。但心裡究是不甘的,抑或說恐懼,自包裡翻出煙,手抖抖的連摁兩次火機才點燃,深吸一口後陸沛涵對沈一一道,“修改電錶的那個人,想想辦法,也許能找到。”
沈一一笑笑,“昨晚紀總的律師說了,這種案例所在多有,也就是說,我們碰到的,很可能是專以這個為生的職業騙子。那麼如果是妳,妳會用真實姓名四處行騙麼?”
陸沛涵不語,只狠狠吸菸,答案明擺在那兒,不管是誰都不會。又許是一夜沒闔眼,身體太疲憊,一支菸吸不到一半已覺很上頭,腳下一陣虛軟,幾要站立不穩。沈一一忙扶住她,拉她就地坐在池畔石階上,乳色大理石被溫泉燻得暖暖的,她與陸沛涵交握的手卻俱是冰冷的。彼此望著的神情,亦是一樣的慘然。
“難道真的再沒什麼人可以證明了麼?”陸沛涵喃喃,“比如老蔡,還有阿雕。還有我。我們都可以證明的,都可以證明的……”
“那到底要牽扯多少人進來呢?”沈一一輕問,“何況,沒有用的小涵,到最後判刑,還是會以盜竊罪論……”搖頭慘慘一笑,她接過陸沛涵指間菸蒂,就那麼用指尖夾了,眯眼看著白色煙身以一毫米一毫米的速度緩慢燃成灰燼。何其像我們終將逝去的生命,或日益蒼老的容顏。那麼是不是,無論是在這繁華的大千世界,還是在陰溼冰冷的逼仄牢房,也都沒有區別——反正終將蒼老並逝去。
“所以小涵,”沈一一澀聲續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擔下這件事。因為一旦我媽媽被扯進來,作為紅葉的總經理,她就再也脫不了干係。若是那樣,紅葉就完了,我也就完了……而且,萬一我們倆都脫不了干係呢?雖然紀總的律師昨天有說過,他會盡可能想辦法,但誰又知道結果怎麼樣?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既冒不起,也沒意義。”
菸蒂終於燃到頭,沈一一彎下身子撩一點池水灑滅餘燼並擱在石階上。池水好暖,想一想她慢慢褪掉陸沛涵鞋襪,又捲起她褲管,將她雙腳浸到池水裡。爾後自己亦伸腳到池下,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