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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祠堂的柴房裡,根本連夫人的面都見不著。是一大早,那個看祠堂的老婆子,有一隻眼睛有毛病的……”蕙娘急得叱道:“你這孩子就不知道揀緊要的說麼,都火燒眉毛了還管人家的眼睛!”“是她偷偷放我走,囑咐我來給咱們府裡報信的。”小丫鬟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像是從賬簿上扯下來的紙,“那老婆子說,把這個交給咱們府裡管事的就好。”“一個看守祠堂的婆子,倒會寫字?”蕙娘驚愕地挑起了眉毛。開啟匆匆看完,卻僵硬地跌坐在椅子裡,都忘記了叫小丫鬟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雲巧面如土色,甚至不敢正視蕙孃的臉。
蕙娘把那張紙交給她的丫鬟:“去給謝先生看看。”雲巧此刻才想起來,謝先生一直安靜沉默地站在迴廊上。
“沒事。”蕙娘用力地笑笑,朝向管家娘子道,“叫你當家的馬上去把羅大夫請來。告訴羅大夫人命關天。再去賬房支銀子,有多少拿多少過來。”
“蕙姨娘。”管家娘子面露難色,“老爺的喪事剛完,現在要銀子,只怕都得動廚房買菜的錢了。”
“不怕。我房裡還有體己的首飾。”蕙娘笑笑,“顧不得這些了,救命要緊。等一下,你知不知道六公平日裡都請哪個大夫?”
“這個得去問九叔身邊的人。他們一準知道。”
“那就叫小廝們去打聽,把跟六公熟的大夫和羅大夫一起請到咱們家。順道把我的首飾押到當鋪去,全是在京城的時候攢下的好東西,只怕還真值個六七十兩。”
“要那麼多?”管家娘子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麼多,只怕人家大夫還不肯收呢。”蕙娘似笑非笑地看了雲巧一眼,“咱們又不是叫人家來診病,是求人家來撒謊的。”
“我橫豎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雲巧淡然地抿了抿嘴唇,“不過我就知道一樣,若是大夫不肯收你的首飾,我跟我肚子裡這個孽障,一塊兒死在他們跟前。”
謝舜琿站在迴廊上,背對著窗,注視著遠處煙青色的天空。
“謝先生?”哥兒站在他身後,“蕙娘她們,究竟在商議什麼?夫人到底被帶走做什麼呢?”
他轉回頭看著這十七歲的少年,頭上依然綸著月白的方巾,白皙,清瘦,俊美,有一雙大且漆黑的眼睛。謝舜琿知道自己答非所問:“這幾天,怕是沒心思想功課吧?不打緊的,咱們緩兩天再念書。”
哥兒微笑的時候,眼神裡卻總有種動人的無動於衷:“讓先生費心了,這時候還惦記著我的功課。”
“你們族裡的長老們,希望說動你家夫人殉夫,以死明志。”
“倒也好。”哥兒輕聲道,“若真這樣,我父親也走得安心。”
“不過現在怕是不成了。”謝舜琿來到唐家也住了月餘,早已習慣了哥兒的性子:大事小事,在哥兒那裡都是輕描淡寫,“你家夫人有了身孕。現在請大夫過來瞧——若真如此,長老們便不好再提殉夫的事。”他猶豫了片刻,決定先不提門婆子撒的大謊。
“這又為何?”哥兒的口吻似有遺憾。
“若是損傷了你父親這一支的香火,豈不是更讓你父親走得不安心。”
“也罷。夫人命不該絕,都有定數。”哥兒的雙唇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委實太薄了些。尤其是在他抿嘴的時候更是明顯。挺直的鼻樑下面,就剩下細細的一道線,若硬要在他臉上吹毛求疵地挑個缺點,恐怕就是這個了。
第三章
好像是沒死。令秧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幾種模糊的顏色在亮光裡微微抖動,她看見的是自家臥房裡的帷帳。
拔步床上的雕花,像沿著木頭做的堅硬藤蔓一樣,一直延伸到了屋頂上。都是爹挨個督促著師傅刻出來的。那個時候爹和哥哥都說,雖然論門第根基,王家高攀了唐家——可越是這樣,令秧的嫁妝才更加不能委屈。他們傾其所有,發狠地去各家鋪子裡收了欠賬——比不上是自然的,但是總不能讓人家覺得新娘子的孃家不得體。爹還一直問師傅,像唐家那樣的詩書人家一般都偏好什麼式樣跟花色,切不可突兀了惹人笑話。自打老爺從樓上跌下來,令秧每每想到爹或者哥哥嫂子,總像是怕燙著那樣,輕輕一觸就閃避開。不能想,想多了,哪裡應付得來那些沒有盡頭的煎熬日子。而這些孃家的親人,也的確不曾來看過她一次。只是拖人帶過信來罷了。
大概是沒死吧。不然,心魂怎麼會如此從容地在人間事上停留這麼久。略微挪一下身體,就被滿身莫名其妙的痠痛冷不防推到帳外的燈光裡去。她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