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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格列席孫策的高峰會議。一次,孫策召集張昭、張紘、秦松等高階幕僚開會,討論江東的發展規劃問題。張昭、張紘、秦松等人都是早就天下聞名的謀士,他們一致認為天下大亂,應當用暴力來平定天下。陸績坐在最下面,遠遠地大聲說:“過去管夷吾輔佐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車。孔子說:‘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現在你們這些人,不討論如何用道德感化的方法來安定天下,卻宣揚武力,我雖然是個孩子,還是感到不安。”張昭等人縱然見多識廣,仍然為陸績的理論水平感到驚異。其實,陸績說的什麼道德感化,只是書生一廂情願的經天緯地的利器。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擁有的東西才是最有用的,軍人認為軍事強國,科學家認為科技興國,運動員則說體育是國家名片,而書生則認為道德和文化才是安定天下的根本。
可是,這是一個血腥的時代,決定話語權的是暴力。只有為暴力助力,才有可能得到重用。例如諸葛亮,他在隆中對裡為劉備發展暴力出謀劃策,劉備對他的器重信任便超過了對關羽和張飛。陸家一時間還不能完全接受武人出身的孫家,在書生的印象裡,武人是社會肌體上的毒瘤,正是因為武人的張揚,書本上的社會正義才被打破。因此,陸家人一開始沒跟上孫權的爭霸步伐。
孫權則想:“哈,讓這些書生做點綴,就能落下重用賢能的好名聲。”於是,他讓陸績擔任奏曹掾,負責上奏公事,讓陸遜擔任令史,負責擬定公文。既不在決策層,也不在執行層,陸家的書生都被安排在後勤層。和陸績13歲就能出入孫權將軍府相比,陸遜更慘一些,他21歲才被任用。
“這是一個侮辱性的任命啊,”陸績向陸遜私下抱怨說,“他居然敢給我家安排令史的職位。”做官是祖墳上冒青煙,但是做令史卻是祖墳上冒黑煙。令史負責抄抄寫寫,在今天也就相當於一個電腦打字員,身份低下,為士人所不屑。曾任漢朝大將軍的梁冀為了侮辱名儒劉常,就給了他一個令史的差事。奏曹掾和令史這兩個差事,當然不能讓陸績滿意,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把三枚橘子揣在懷裡的孩子了。
陸遜淡然說:“總比殺頭要好。還記得盛憲嗎?”盛家也是江東大族,盛憲名氣最大,但是他從孫策時代就不肯為孫家所用,那時孫策就想把他殺了,沒想到有人更早殺了孫策。
孫權掌權後,孔融判斷他一定會殺盛憲,就急忙給曹操寫了一封信,請求派人去江東征闢盛憲。朝廷使者見到孫權後,孫權很配合地讓盛憲出現在曹操使者面前,曹操使者連連搖頭——盛憲已經不能為曹操做官了,因為死人是沒法做官的。孫權聽說曹操要徵辟盛憲,早就搶先一步殺了盛憲。連朝廷都保護不了一個書生,你陸績有什麼可抱怨的,你偷橘子沒人管,但是不為孫權做官,可就要掉腦袋了。
和陸績相比,陸遜更多地考慮生存問題。根據世界著名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的童年陰影理論,壓力之中的人們常常會因為自身防禦功能而向早年退化,深層潛意識裡希望自己能回到童年,像孩子一樣生活,因此童年期間的思維常常影響成年後的行為和思維,也就是說,人一輩子都走不出童年陰影。陸遜早年喪父,這個本來該在父親呵護下的孩子,在盤根錯節的大家庭裡,卻要努力地尋找生存的途徑。陸績被陸康領著,在袁術那裡偷三個橘子,袁術會對陸康說這孩子真聰明,但要是陸遜偷拿了人家的東西,人家可能就會說:“唉,有娘生無爺教的孩子,就是容易學壞啊。”
如何才能生存,如何才能立足——這是陸遜從小就考慮的問題。弗洛伊德認為,因為自我保護機制,童年創傷大多被壓抑到潛意識區域,在遇到壓力時,這些潛意識就會影響人的思維和情感。來看看陸遜是如何突破職場臨界點的,我們就會知道這一觀點還是有根據的。
21歲才被安排了一個祖墳上冒黑煙的差使,陸遜始終得不到提升,可能是到了輪崗的時候,孫權又把陸遜派到海昌縣做屯田都尉,屯田都尉就是農業局長,但是陸遜又被另外安排兼管縣裡政務。要幹縣長的活,卻只給了一個農業局長的烏紗帽兒,這個任命有點欺負人。更欺負人的是,海昌縣連年亢旱,餓殍遍野,陸遜接過來的是個爛攤子。沒辦法,那些有油水又工作清閒的縣都被跑官買官的人弄去了。
一踏進海昌縣,陸遜就愣住了。一個個的饑民,形容枯槁,用發亮的眼睛盯著陸遜。詭異的是,饑民滿臉菜色,肌膚乾枯,神情黯淡,卻有這麼發亮的眼睛。陸遜懂得,那發亮的,正是求生的慾望。“這些饑民,該會如何痛苦呢?”陸遜想。在那個大家族裡,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