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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臨潼這塊文物寶地,接觸了許多形形色色的古文物,從未發現過如此高大的
陶俑,驚詫之餘,又一時難以斷定屬於哪個朝代的文物。假如是在秦始皇陵的封土
邊出土,則無疑是屬於秦俑。可是這裡離那個高大的土冢,尚有三里多地,秦俑跑
到這裡幹什麼?
他們沒有為此多傷腦筋,目前最急需的是把這些文物收攏起來,以後再慢慢研
究。
“這可能是極有價值的國寶,井不要再打了。趕緊把這些東西收攏起來,送往
縣文化館收藏好……。”館長王進成對楊培彥叮囑了一番,即刻返回臨潼。
第二天,縣文化館趙康民又騎車來到西楊村,和社員一起四處收攏撿拾陶俑、
陶片,同時又趕去三里村廢品收購站,將青銅箭頭買回,裝滿六架子車派人送往縣
城後,他再來到打井工地。從農民家中找來鐵篩,將可能帶有陶片的泥土全部過篩,
以尋找細小的陶俑碎件。許多俑耳、俑鼻、俑指被篩了出來。趙康民又指導社員在
井下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發掘。
目的基本達到,趙康民以驚喜和激動的心情,伴隨最後一筐陶片進入臨潼城。
如果說水保員房樹民的一個電話,使這支地下大軍看到了一絲面世的亮光,那
麼,這點亮光也仍然只是暗夜裡的螢火,一閃即逝了。
臨潼縣文化館沒有將這個重大的考古發現繼續上報,只是讓文管幹部趙康民在
館內的一角悄悄地對陶俑進行修復。這種令人費解的心態和處置方法,使這支地下
大軍再一次陷入絕望。
當然,文化館領導及趙康民也有自己的苦衷。那還是在1964 年,正是全國上
下大搞“四清”運動時候,年輕氣盛的趙康民曾因為把渭河北岸出土的南北朝時代
的幾個石雕像用車拉到縣文化館收藏,結果被當作搞“封資修”的典型,在全縣通
報。
歷史上常有許多東西應該屬於未來。眼下,“批林批孔”正熱火朝天,鑑於歷
史的教訓,在報與不報的兩難之間,他們選擇了後者。
陶俑進入臨潼縣文化館的兩個月後,由於一個青年的偶然出現,使這支地下大
軍終於絕處逢生,大踏步走向當今人類的懷抱。
正在家鄉臨潼縣度假的新華通訊社記者藺安穩,無目的地來到愛人所在的縣文
化館閒逛。當他走到陳列室一個淡暗的角落時,心驀地一顫,禁不住出聲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沒有人回答。
藺安穩急急奔上前去仔細察看。只見一個個形同真人的陶俑,身披鎧甲,手持
兵器,好不威武。他當即斷言:“這是二千年前秦代計程車兵形象,為國家稀世珍寶。”
自小喝渭河水長大的藺安穩,太熟悉自己的故鄉了。周幽王戲諸侯的烽火臺、楊玉
環洗凝脂的貴妃池,項羽火燒阿房宮、劉備智鬥鴻門宴……無數流傳民間的故事伴
他度過了天真活潑的少兒時代。當他還是一名中學生時,他便按照父輩講述的故事,
四處尋覓遺蹟。秦始皇陵那高大的土冢也由此成為他嬉戲的樂園。他曾無數次從陵
墓的封土上滾下,又無數次攀上去。這裡留下了他童年的足跡和青春的夢。
1964 年, 23 歲的藺安穩結束了西北政法學院新聞系的四年大學生活,邁進
新華社國際部的門檻,開始了記者生涯。不幸的是,一帆風順、躊躇滿志的藺安穩
在“文革”中因為寫了一篇《和陳伯達、戚本禹商榷》的文章,一夜之間被打成
“現行反革命分子”,受到隔離審查。在這段歲月裡,他通讀了《史記》、《綱鑑
易知錄》、《資治通鑑》。凡書中提及有關家鄉的章節句子,他都牢記心懷。有關
秦始皇陵的記載更是爛熟於心。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對面前的陶俑作出大膽的結論。
藺安穩以記者職業的獨特敏感和根據他所掌握的歷史知識,去西楊村作了深入
調查瞭解後,寫出一篇最終改變了這支地下軍隊命運的文章:
秦始皇陵出土一批秦代武士陶俑陝西省臨潼縣驪山腳下的秦始皇陵,出土了一
批武士陶俑。陶俑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