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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頻頻地高調勸酒,目光有些深邃難測,嘴上卻是不乏讚美之辭;“那是,那是。當時,咱們就是搞了那麼一點點雕蟲小技,就打破了鄭先瑞的心理防線,擾亂了他的神經系統。使其迷迷糊糊地中了咱們的全套,抓起了咱們投射的大個紙鬮,聘娶了我家迎紅作為二房夫人,才算改變了蘭家的生活條件,終於住上了這座暫新的大房子。今天,能夠專門請來二兄弟到家中飲酒慶祝,同喜同賀,不就是還念記著你的這份大功大勞嘛。”
麻臉子知道姐夫處事陰險狡猾,出手小氣吝嗇,對此雖然心裡不快、卻也不能過多地說些什麼了?
酒香釅冽,幾杯酒下肚,蘭小鬼就有了幾分醉意。對待金錢財物,他貪圖無度,內心永遠都不會滿足,得到了眼前這些,貪心的慾望則是越發強烈。此時,心願得到了一些滿足,他樂得咧歪著嘴巴,露出一口疵黑的黃牙,顫顫微微地搖晃著腦袋、哼唱出當地諷刺懶漢的一首歌謠小調;
“省了鹹鹽費了醬。
省了柴火睡涼炕。
拔壞肚子拉稀屎。
算細帳都一樣?”
蘭小鬼的嗓音有些粘滯,一字一句咬文嗑字,一聲一聲抑揚頓挫,唱的既有節拍、又很投入。沙啞的聲腔,夾雜著一種歡欣和愜意,愣是把一段苦澀乏味的歌詞、唱漾出一股陰怪兮兮的喜慶味道。
若在往常,聽到這種不倫不類的腔調和唱詞,麻臉子很是有些厭煩。然而,酒過幾巡,嘴裡咀嚼著好酒好菜,瞅一瞅滿屋子的高檔設施。他心存幾分妒意,目光熱眼灼灼,靜耳聆聽著這一段唱腔,並撲捉了其中的唱詞和內容涵義,一縷一縷地細細品嚼,便是感覺自嘆不如,心頭湧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滋味。此時,不知是一時出於嫉妒,還是心裡羨慕,他熱切地伸出了大母指頭,比比劃劃地吹捧說;“嘿嘿,姐夫的這段唱腔可真棒唉。其實,要論起居家過日子,也就像你的這幾句唱詞一樣簡單。常言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從今往後,你們蘭家人可就行嘍,用錢缺物——就可以直接去向鄭家那邊明斂暗拿,再也不用掰著指頭算細帳嘍。”
聽到讚美之詞,聲聲索耳,蘭小鬼無比高興,更是興奮極了。這個時候,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滋流地呷上一口,喉嚨“咕嚕”一聲嚥了進去。酒香迴腸,心裡得意,他的眼睛裡總是帶著一種狡黠詭異的神色,腦子裡又在邪魔鬼道地考慮和琢磨另外的一些事情?他吧嗒吧嗒嘴唇,臉上美滋滋地擠出了絲絲奸笑、慢悠悠地接了話茬說;“二兄弟,現在,我算是看透了,傻瓜才他媽的省吃儉用、掰著指頭算細帳呢?咱們這是不偷不搶,不用辛苦勞作,就能夠把別人口袋裡的銀子、算計到自己的口袋裡。這是憑著咱們腦瓜靈活,懷有心機,就是有著這樣一份能耐,你說對不對呀?”
麻臉子也是有些醉意,目光羨意兮兮,遂又伸出了大拇指頭,叩頭般地朝前彎勾幾下、極其崇拜地讚賞道;“對,對,對。姐夫的腦瓜特別精明,擅於擺佈和策劃計謀,智商就是高人一等。有了這份能耐,就能夠坐享其成,投機取巧,得到實惠,確實令人特別羨慕。那個智慧型的商人鄭先瑞,竟也被咱們給唬弄的迷迷糊糊,乖乖地上了圈套,俯首帖耳地聽從咱們擺佈。這就是姐夫享樂生活的一份能耐,一份真正的能耐。”
蘭得財原本就是個酒鬼,今日慶幸,就越發貪杯。他大碗滿上,仰了脖頸、一碗一碗“咕咚”“咕咚”地灌入腹內。此時,他喝的滿臉漲紅,圓瞪瞪的一雙眼珠雖然有些發直,舌根也似乎有點發硬,大腦的思維細胞卻是仍然十分活躍。聽得老子閒談,他精神十足,二目凝透出一股兇狠的神色,毫不含糊地插話說;“爹,現在——咱們蘭家總算離開了窮窩,搬到城裡,住上了新房。往後,咱們還要尋思——從妹夫那裡謀求個財路,整來一樁生意或買賣做做,也得弄來個掌櫃的噹噹才是?”
聽了兒子的想法,蘭小鬼瞳仁一轉,眼睛裡掠過一抹深邃的陰雲。隨即,他目光狡黠地瞅瞅麻臉內弟,臉上露出一股貪婪的笑容。
(2)
蘭家的新宅,距離鄭家只有二里多遠。相距較近,往來便利,凡是蘭家日常所需,順腳就可以去到鄭家斂拿索取。
這一天,日照半晌。蘭得財閒來無事,敞開衣釦,裂斜著前懷走出家門。他遛遛達達地繞過後街,嘹嘹唧唧地吹起了口哨,慢慢悠悠地朝鄭家走去……。
鄭家的馬號,設定在房宅院落後面。馬棚的圍牆與院落相接,兩扇桐漆的木板大門,正臨城南西路的一條街口。
馬號院裡,東邊是餵養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