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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那天,我是要被家裡人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做妾……”
景逸撫著她髮絲的手沒有絲毫遲滯,看著那雙不斷顫著的眼睫,感覺到她緊緊貼在自己胸口的動作,便低頭親了下她臉頰:“別怕,後來你不是遇到我了麼。”
喬初燻靠著景逸胸膛,聲音有些發悶的問道:“公子……不嫌棄我嗎?”
景逸蹙了蹙眉尖,這才明白過來她之前的躊躇是為了什麼。伸手覆上她緊緊揪著自己衣襟的手,示意她抬頭看著自己:“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嫌棄你麼?”
微白下唇已經咬的見了血漬,喬初燻緩緩抬首,見景逸正定定看著自己,漆黑眼瞳神色沉靜一如往昔,找不見一絲一毫的嫌厭情緒。只眉尖一直微微蹙著,且緩緩朝她俯臉過來。
四片唇輕輕貼合,景逸蹭著她的唇道:“那是你家人的過錯,與你有何相干?你既然下了決心逃出來,就已經表明不想嫁給那樣一個人的立場。我若是不喜,也是不喜你有那樣的家人,只是有時候,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不是我們自己能夠選擇。”
就好比他從懂事起就厭棄自己會有那樣的父兄,不止一次想要逃離與那兩人日日相對的生活,十五歲那年被趙璘設計下了藥後丟與兩名雛妓一夜廝混,第二日清早醒來,望著鏡中與他一模一樣的臉,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提著銀槍縱馬趕至城門,望著無邊晴朗天光,自己的身體卻由裡到外骯髒透頂。他一臉漠然行在軍隊最前面,曾經以為自己一定會戰死漠北,卻沒想到,仗打了足足一年,他不僅毫髮無傷班師回朝,還因為戰功卓著而加官晉爵。
回到家裡,看著那兩人醜陋嘴臉,聽著府裡不分白天黑夜的淫|聲|浪|語,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少年幼女被如何糟蹋折磨最終不留一絲痕跡的消失在這個世上,他卻沒有絲毫辦法阻止。
跟聖上在御書房談了半夜,半個月後,他就有了自己的府邸。雖然仍在離汴京城不遠的郊外,但能夠逃離那處堪比人間煉獄的地方,已經值得他嘆一聲萬幸了。
接下來的八年,他走遍大江南北,遊歷名山大川,極少回去汴京,也結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只在每年夏初的時候,去母親墓前看看,進趟皇宮,走走極少幾處府邸,見一見幾位皇族中的長輩以及少年時候的摯友。
直到今年夏天。
死了三個兄弟,自己被打成重傷投入大牢,意識清醒過來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逃離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正因為他的一味逃避和試圖無視,才累得兄弟們跟著他一塊吃苦,也害了更多無辜百姓被折磨蹂躪。八年的積澱與等待,整整四十日幾乎不眠不休的籌劃,步步為營引君入甕,幾乎不計一切代價設下那個局,誓要將那兩人打入十八層地獄永遠無法翻身。
幾位長輩的鼎力相助,摯友無條件的配合,最終連當朝天子都被他算計在內,十八個兄弟的命連同他自己的,全都賭在那最後一搏。聽到宣判下來的那一刻,他一口血噴出去,望著府衙外晴朗蒼穹,他真覺得,其實就這麼死了也無所謂。
作者有話要說:大考在即,諸事繁冗,更新稍緩,各位原諒則個~週二下午有更新
正文 十八章 細數前塵
從兩人相識到現在,景逸頭一回一口氣講了這麼多話。言語間沒有半點遲滯躊躇,彷彿在講述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一般,將那段本應隨著一抔黃土掩埋地下的過往傾數講與懷裡人聽。
說母親在他十歲時被他父親氣的吐血昏厥,拖了僅月餘就一命嗚呼;說他經歷了那樣混亂骯髒的一晚,第二日清早起身的時候若不是因為即刻要帶兵去漠北,險些自我了斷在自己屋中;說那三個兄弟死的時候,他當即就暗自在心中立誓,只要他還有命活著出那刑部大牢,定要自己兩名血親以命償還……
說到最後,便講到他帶著一行人領聖旨被逐出汴京那日,喬初燻一身紅裳鑽進他轎子裡的情形……景逸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有些自嘲的笑,抵著她的額道:“現在你已知道我是怎樣的人,該輪到我問,你厭棄我了麼?”
雖然仍是噙著笑容,語氣也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心裡那根弦卻從開始講述的那一刻就一直繃著。等待喬初燻回答的時候,景逸更是覺得一生中從未有過的煎熬,即便是等待聖旨下來那時,也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賭快意,不像此時彷彿有無數根細線扯著,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心都會因為那一絲一毫的牽扯而疼痛。
喬初燻嘴唇顫抖的不能自已,待景逸說完最後一個字,一直含在眼眶的淚如彷彿終得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