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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得很。
這一日,輪到在谷奕人屋裡暖床的,是坊子裡最大的藝館“姳仙樓”的次席,名喚知知,跟谷奕人也算的老相好了。做谷奕人的生意已有兩年,此一樁拿錢換皮肉的長期買賣,二人素來合作得十分融洽。最要緊,這丫頭最伶俐,從不瞎打聽,也不似別的姑娘愛死乞白賴纏著谷奕人問:“爺們兒呀,究竟你心裡最在乎哪個呀?”
谷奕人腹誹:“他奶奶的,爺又不是皇帝,你們這群妞爭個屁啊爭?爭破頭爺也不會娶你們的好嗎?爺一恩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幹嘛非成親那麼麻煩,娶一個供在家裡相看生厭吶?”
於是被問煩了的谷奕人,這半個月來索性包了知知一人,瞬時堵了花街上那些大姑娘小丫頭們一個啞巴黃連,真叫哭都哭不出來。
唯一開心的便只有吃獨食的知知了。這些日子一來她每天像只驕傲的孔雀,昂首闊步穿過街巷走進興榮賭坊,發上簪的是谷奕人買的金釵,嘴上點的是谷奕人贈的胭脂,腰上一條蜀錦手織的帶子圍出窈窕的身線,那是谷奕人在賭桌上贏來的,順手塞給了在旁作陪的“旺運桃花小知知”——谷奕人當時確是這麼喚她的。所有人包括知知都覺得,至少在這鎮子裡,應當沒有人比她更能左右谷奕人的意志了。她就是谷奕人的紅顏,是他的情歸!
於是今日的翻雲覆雨後,知知伏在谷奕人胸口突然嬌滴滴央求:“爺們兒,贖了奴吧!”
谷奕人慾待好睡,腦筋子沒轉,昏沉沉隨口答應:“嗯!”
知知一躍而起,聲音直打顫:“爺們兒,你、你可不是誑我的?”
“啊?”谷奕人終於有絲絲清醒,掀起一邊眼瞼瞥了瞥知知,“誑你什麼?”
“贖身吶!爺們兒當真要娶奴?”
谷奕人醍醐灌頂,一咕嚕翻身坐起:“爺幾時說要娶你?大白天發什麼癔症?”
知知泫然欲泣:“可、可你方才明明——”
谷奕人雖自詡浪子,卻非放蕩無情,見知知兩眼包淚,他於心不忍,不自覺低聲軟語:“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要贖身了?”
“難不成賣一輩子?”知知眼中滾下一滴淚,落在褥子上摔得粉碎,“哪個做皮肉生意的是甘心出來賣的?不都是沒法子麼?知知及笄之年叫人買了初夜,混在這行五年了,不趁著年輕跳出火坑去,過幾年姿容衰了,便連尋歡的癩頭客人都不拿正眼瞧我了,誰還肯要我呀?”
谷奕人感到了羞愧!
他清楚自己也是那些只看皮相的歡客之一,每日裡消耗著這些女子的能量,用她們的青春滿足自己的慾望。暢快後他們抬腳離開彷彿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而姑娘們則洗乾淨疲憊的身體去迎接下一個慾望太盛的男人。風月場上,她們賣的實際是年華,是命!
只是這一切的苟合終不過一場交易。姑娘們賣身未必賣情,同樣,谷奕人付錢買樂,也從不交心。
“唉,”谷奕人無奈嘆了聲,披衣起身,“我不是不懂你的苦,相識一場,贖便贖吧!回頭找你家鴇媽開個價,我讓人櫃上給你支銀子。”
“爺們兒——”知知興奮地光著腳從床上蹦了下來。可還未等跑近,卻見谷奕人抬手冷冷示意她止步。
“別誤會,爺為你贖身,也只是贖身。之後你自來去,爺不留你。我,不會娶你!”
知知心涼:“你果然嫌棄我是,是——”
女子哽咽,一字的難堪說不出來。
谷奕人搖搖頭,言語平淡:“我不嫌棄你!我不嫌棄任何人。不娶你,只因為我最喜歡的人不是你。不是最喜歡的,不是放在心尖兒上的,皇親貴胄我都不會娶。你當我有病唄!出了這火坑,別回頭,好好走你的路。”
說完,谷奕人便拉開門出去,再沒回來。
聽賭坊裡的小廝傳,知知姑娘坐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眼淚多得能流成河,流向海。
“你真夠缺德的!”
谷奕人的好兄弟石小碾是賭坊的保鏢,也是這鎮子裡唯一敢罵谷奕人,敢抬腳踢他屁股的強人。
谷奕人坐在人家堂屋門檻上,跟個石墩子似的擋著門,手裡端著石小碾媳婦兒招待他的一碗甜米粥。
谷奕人就著唾罵吸了一口粥,咂咂嘴埋怨:“你們南方人怎麼什麼都愛做成甜的?”
石小碾站在他邊上,垂手拿煙桿敲了下他的頭:“你不是南方人?”
“不知道啊!我全家要飯過來的,死完了,剩我一個。老頭子臨死沒說老家在哪兒。”
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