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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內四下彌散著青煙。溼漉漉的風掠過湖面吹將過來,撩起我散落的長髮。岸上的紅影顫了顫,趔趄著向前走了幾步。芒草低伏,將他的整個人都顯露出來。凝痕暗自並指,欲引曲池之水,化作水牢。船身恰好在此時一個顛簸,我的身子站立不住,向前踉蹌,打斷了他結印的手勢。
凝痕不悅地蹙起雙眉,我佯裝未察,對他嬉笑道:“九尾公子來了。要是我主動延請,未免輕薄。便要勞煩凝痕仙者,吆喝這一遭了。”
凝痕神情冷峻,低沉著聲音道:“妖邪之類,捕而殺之即可。何苦自尋煩惱?”
我低頭勉強地笑了笑。“只是覺得其中有些故事,不想心頭一直掛礙著。”
凝痕不置可否,只回了身,對著岸上的紅蓮朗聲說道:“這位公子,可是來尋春踏青的?”
那人撥開芒草,現出正身。“是。”
“那麼可否賞臉,上船同飲?”
九州之內,盛傳凝痕為人倨傲,冷漠難處。凝痕說起話來,清清冷冷,素有公事公辦的味道。這樣無禮的邀請,若是換了種情況,對方早已拂袖走人。好在眼下靠著那枚鴉羽的功效,這位神秘莫測的九尾公子仍是一臉驚疑,尚且不捨離開。早知如此,便是拖著雲荒過來,我也不會將此事託付給凝痕。
眼下岸上的九尾公子猶疑不決,凝痕又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我暗自磨了磨牙齒,正欲開口,卻見雲荒翩然行至船頭,笑眼盈盈地說道:“這位公子,雖說亂花欲迷人眼,若無旁人共賞,則多少缺了份人情。船上新醅綠蟻酒,把酒飲春,方是不負盛景。”
那人的眼神在雲荒同我身上流連一番,隨後頷了頷首,道:“好。煩請將船靠岸。”
九尾公子與我們一道落了座,濃重的妖氣,仿若爐中的薰香,蔓延四散。風行歌風度翩翩地搖著扇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凝痕神情冷漠,闔眼休憩,方能抑制滿眼的肅殺之氣。雲荒倒是熱情,客客氣氣地斟滿一杯酒,親自遞到他面前,溫文謙雅道:“在下雲荒。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慕狸追。”那人坦言道,眼神只粗粗望了我一眼。爐中的青煙已然燃盡,只剩下稀薄的幾縷,尚在畫舫風淺之處顧自繾綣。陽光落在酒液上,泛起清凌凌的光澤,一絲纖細的黑羽浩浩然盪漾在酒盞之中。
我捏起酒杯,心不在焉地抿上一口。一抬眼,卻見慕狸追同是端著酒杯,小口地啜飲著。
“味道如何?”我不由好奇問道。
他正眼望向我,面色略有蒼白:“醇香清冽,甘而不甜。”
“可是如清泉入喉,回味甘甜而不覺滑膩?”
他搖了搖頭。“是如月華沐身,未覺纖毫而其身自清。”
我得意地笑起來,雲荒含著笑望向我:“這大概,是你最鐘意聽到的話。”
我誠懇地點了點頭。“我可以不在意蝸角虛名,唯獨釀酒一項,卻不希望落後於任何一人。”
雲荒偏著頭忖了一忖。“所以那次我誇讚了膾炙樓的桂花酒,你便頗有不悅。只淺嘗一口,而後便滿山收集木樨花,潛心研究數十日,終於釀成遠賽桂花酒的木樨香。”
風行歌聞言抿唇一笑,修長的手指靈巧運動,將扇子折得妥妥帖帖。“雲深這般較勁,當真只是在意釀酒技藝上的聲名嗎?”
“倒也是有些別的打算。”我迎上他的目光,婉然笑道,“若是雲荒愛上了膾炙樓的酒,每每同飲酒液都由他提供,那麼自然地我就得備好菜食。我不似雲荒,肯為一道菜耗費半天的時光。藍棠畢竟是個草木之身,煙火之事不甚上手,久之必叫雲荒不悅。如此一來,我也不好再腆著臉,與雲荒把酒同歡了。”
風行歌笑而不語,慕狸追卻轉了眸,低啞著聲音問道:“二位,是比鄰而居嗎?”
“是。”我頷首應道。
他垂眸,面無表情地緩緩說道:“那麼,雲深,便是名勝九州的雲深仙者了?”
風行歌的笑容頓在了臉上。凝痕睜開眼,戒備地捏起雙指。
“你們的名字,玉清山上的人,早已知曉。何況。。。。。。”他望向雲荒,淡然道,“你身上的仙氣,委實不是尋常之物可以抑制。”
我望向雲荒,他神色未變,一派從容泰定地問道:“你既已察覺,為何仍舊上船?”
慕狸追神色哀慼地沉默良久,隨即睜開眼,望著我道:“我看見你,便知我再也走不了了。你的模樣。。。。。。”他的話消散在空中,一股殷紅的細流自他的胸口汩汩流出。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