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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納著,直到死亡險些再次將他二人分開,卻又帶來新一次的生機……
“你為我死了一次又一次,在蘇州時,你昏迷,我便對自己說過,只要你醒了,咱們的過往一筆勾銷,從新開始。”宋研竹輕聲道:“不論上一世真相如何,咱們過往一筆勾銷。陶墨言,你欠我的也好,我欠你的也罷,都忘了罷,那不過是咱們的一場夢罷……我只想你醒來,醒來之後,咱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可是你呢?”
她輕聲哽咽這著,忍了許久的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陶墨言面色微慟,他分明聽見宋研竹哭了,可是想抬頭替她拭淚,卻又摸不清方向。她的聲聲質詢不曾撼動他幾分,可是她悶聲的哽咽,卻像是一把尖刀剜著他的心頭肉。
“不是這樣的,不是……”他的心裡頭叫囂著,嘴唇微動,宋研竹卻是搖頭道:“你別說話,否則我會忍不住打你。陶墨言,你說你醒了,你想起了一切。可是你對前一世的事情半句解釋都沒有,你說你不要我了……這對我公平麼?”
她的哭聲漸漸響起來,從隱約的啜泣變成了嚎啕,而後變成了控訴,“你說你不喜歡我,好,我便不再勉強你!你讓我嫁給別人,好,我就嫁給別人,反正這世上男子千千萬,少了你總還有旁人!我以為分開之後,你和我都會變得更好,可是一聽見你過得不好,我便覺得心慌!你呢?你一聽我出事,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陶墨言,你把我當成了傻子,可是你呢?你連自己都騙不了,又怎麼騙得過別人?你說你心裡沒有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轟麼?你副這樣子,卻要我心安理得地嫁給別人,過一世安穩的日子,你就不怕我被天打五雷轟麼?”
陶墨言的嘴皮子動了動,想再說些狠心的話,想說他是恨她將自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想說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可是話到嘴邊卻有些無力:她說的對,那些話,他自己都不信,又怎能騙得過別人。
漆黑一片的眼前忽而出現迷迷糊糊的人影,他閉上眼再次睜開,一片亮光刺得他眼睛疼。過了好一會,失去的視力又恢復了正常,他終於看清眼前人的臉:梨花帶雨,睫毛濡溼……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抹淚,卻是生生忍了下來,悵然地嘆了口氣,悠悠道:“那你要我如何?宋研竹,我腿瘸了,不能如尋常男子一般陪著你走遍山川河流。我眼睛瞎了,連喝個水都找不到杯子,便是你哭了,我想替你抹淚,都找不到你的臉……那日我從建州離開時,說的都是實話。我如今這樣落了下乘,如何再去拖累你?”
“藉口!”宋研竹急急打斷他道:“你腿瘸了,卻能跑的飛快,讓我追也追不上?眼瞎又如何?我願意做你的眼睛!我不怕你眼瞎,我只怕你心盲!”
什麼是拖累,若不是因為她,他何以落得這步田地?
她黯啞著聲音道:“陶墨言,你若鐵了心不願意娶我,我也不糾纏你。過往種種譬如昨日死,我既說了從新來過,言出必行。你既要同我一刀兩斷,我也不願再欠你什麼……你為我瘸了腿,傷了眼,我不能為你做什麼,那我就還你一雙眼吧!”
說話間她便舉起手來,在燭光之下,陶墨言終於看清她手上的東西——梅花簪子,他放在盒子中的梅花簪子!她閉上眼,決絕地往自己臉上劃去。
“宋研竹,你瘋了麼!”他厲聲喝道,三兩步走到她跟前便要奪下簪子,扭打之下,二人跌坐在地上。
她就在他的眼前,那是他在夢裡,在畫中描摹了成千上萬遍的眉眼。可是她卻要毀了它?
她在他的心上如珠如寶,她卻要親手毀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怒不可遏地問道。
“你呢?”宋研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反問道:“上天給了咱們從新來過的機會,你卻要讓咱們重蹈覆轍麼?”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陶墨言當下便怔在原地,他環著她,她半倚著,讓他忽而想起上一世,他跪在她的屍首跟前,旁邊是小丫鬟的聲音,“少爺,少奶奶……死了……”
這個畫面讓他不寒而慄。
長久以來,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擔憂翻湧上來:他只是害怕她不幸福,更害怕她再次因為自己,變得不幸。
最終還是因為自己自私,懦弱,踟躕不前,所以再次讓她變得不幸福,那他這個混蛋,到底在做些什麼?
窗外忽而一聲雷響,像是應證了宋研竹的那句話——“你說你心裡沒有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轟麼?”
他渾身一顫,望著宋研竹希冀的眼神,千愁萬緒在剎那間停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