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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芍……”晉王痛苦地喚著她,熱淚因為痛苦而不可抑制地溢位,盈滿眼眶,為他緋紅的雙眸更添瑰麗。
穆荑卻站了起來,不受他眼神所惑,“阿魚哥,放手吧,不論是為你還是為我,放手,皆是最好的結果!”說罷,便轉身離去。
晉王不顧藥性發作的疼痛和摔傷的危險,使勁探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感覺她像一縷魂,馬上就要飛走了,飛走了他就再也抓不到,那麼這七年來的堅持和隱忍便不再有結果,他是那麼地不甘心和心痛啊!
“小芍,別走……阿魚哥求你別走!”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哀求,哪怕探手得十分吃力,哪怕這樣低聲下氣地哀求很損傷他的顏面,他還是做了,因為沒有什麼比失去她更難受!
穆荑回頭。這一刻晉王是可憐的,值得旁人同情的,可是憶起當年的自己,當她壓抑難受的時候有誰在身旁?甚至父親死後她一度曾經想不開想投井自盡,晉王在哪兒呢?她把不能傾述的情感慢慢掩藏在心底,也慢慢變得沉默。如今,晉王好歹還可以與她傾述,他或許比她好太多,她真的不應該同情他!
穆荑抽出了手:“你好好休息吧!我收拾了行禮回邶風院,你的藥方我已交給吳神醫,經他妙手研製必有結果,所以,你放心便好!”
邶風院是穆荑給西城的新院子的提名,當然,也與她的小字靜女有關。
“小芍!”晉王再喚,她已經離去。
晉王努力探著手,又慢慢地頹然放下,趴在床沿痛苦忍受病痛的折磨,他無力地掙扎著,可是再也沒有人溫柔細緻地侍奉湯藥,再也沒有人坐在床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遞上飴糖,小心翼翼地哄他:“阿魚哥不哭,這是我從大牛家討來的糖,你好好喝藥我便給你吃。”也不再有人在田野中哭著喊:“阿魚哥你在哪兒?阿魚哥你快出來,大牛已經走了,你不要被大蟲給吃了……嗚嗚……”更不會有人在柿子樹底下踢著雞毛毽子,回頭嬌笑:“阿魚哥你看我方才那一招踢得可好?”
“穆荑……小芍……”晉王嘴角忽然滲出血。
春夏秋冬,永安城的槐樹皆會發生不同的變化,穆荑喜歡春天,四月早春,槐花初結往往在一夜春風裡,前一天看樹頭還是花骨朵兒,青白零碎的一片,待到第二天早晨,聞到槐花的香味兒她爬起來,赫然驚喜樹頭上已經凱凱白雪一片。
初結的花最嫩最清甜,自從奶媽給她吃了一次,她便極有意識地爬到樹上,大把大把地採摘嫩花塞進嘴裡。
奶媽看到,嚇壞了,連忙把她抱下來,嘴裡只嘀咕:“果然是將軍之女,這才五歲不到已經能上能下到處爬了,若再大點兒還不揭房頂兒呀?”
母親走來聽聞,笑道:“這不給她取小名兒靜女,稍大點兒若能有幾分賢良淑德便十分不錯了!”
“小姐您還真是。”奶媽嗔了母親一眼。
母親彎腰伸出雙手道:“靜女乖乖,過來給母親抱抱!”
她晃著粗胖笨重的小短腿跑過去,一路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最後抱得母親一個滿懷。
這是穆荑五歲以前最深刻的記憶了,以至於她時常記住母親溫婉的笑臉,柔軟的懷抱,與雪白青綠,沾著春露的滿樹槐花融在一起。如今看到槐樹她倍覺溫馨,看到槐花,她便會想起母親的笑臉。
“在看什麼?”沈擇青走來,見她盯著院中的槐樹便笑著問。
穆荑站在廊下,微微一笑,“在想象春日裡槐花滿樹的樣子。”
“聽說可以吃。”沈擇青道。
穆荑驚疑地轉頭:“你未曾吃過槐花?”她以為,只要身在永安城中必然吃過槐花的。
沈擇青亦望著槐樹,眼神頗為追思,“幼時曾爬上香樟樹摘果兒吃,被母親教訓了,便以為凡院中大樹結的果兒都不能吃,從此便沒有爬樹的習慣了,入了永安城也沒爬過槐樹摘槐花。”
穆荑笑笑,可意識到什麼忽然問:“你是東吳人?”
沈擇青頗為驚訝,眼睛微睜望著她,而後又繼續望著槐樹微嘆:“我記事不清了,自有印象起便一直是孤兒,唯一記得家人的記憶便是這一處。”
穆荑有些心疼:“我聽說香樟樹主要產自東吳,東吳境內不論曠野、街邊還是尋常百姓人家院中皆長有香樟樹,你若是在院中便能摘到香樟果兒,應當是東吳人了。可還記得你那宅院什麼模樣?”
沈擇青凝思片刻,搖搖頭,“記不清了,只記得大約與此院相似,或者更大些,或者更小些。”
“還記得別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