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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燼陽微怔,鏡花水月一般不露真實的眼微晃波光。他無聲地揚了揚嘴角,一刻後轉身從容離去。
安靜的天地裡,風聲呼嘯。
帝少姜,什麼時候我能再見到你?
◇◇◇◇
帝少姜歸京第三日,紫宸帝卿病倒。
“你往棋子上抹了什麼?”謝長安問陸敏青。
洛歌輾轉多年終等得謝長安的點頭,今次謝大小姐隨軍歸來,女帝已金口允諾會親自主持兩人的親事。但歸京的帝少姜並不夜宿宮中,除了一次早朝,宮中消磨時光也僅有兩次與幽篁對弈。
自成為帝卿,司命的弟子身體居然一日不如一日,損耗來得蹊蹺。女帝不在京中,他還能勉強度日,一旦與那君臨天下的人有了接觸,惡化總會突然到來。
謝長安看著眼前容貌惑人心腸卻越發歹毒的男人,實在無法明白皇帝為何再三地縱容。就因為這張出表的皮子嗎?
多少人看不出帝卿病重的隱因?如洛歌,斯影,秋稟生這類的聰明人難道會不知道?卻無一例外地故作不知。
死了一個出身不高分量輕微的帝卿的確沒什麼大不了。且,幽篁還出自帝少姜痛恨的太淵。
但這樣明目張膽的妒忌和毒害,實在過於卑劣。
謝長安愛為人打抱不平,陸敏青卻輕笑回應,眉眼間的瑰麗和輕屑幾乎不做遮掩。
“誰要讓他接近不該接近的人?”他一隻指尖輕按眼角,嫣紅菲薄的唇徐徐牽起,不緊不慢地調子顯得慵懶隨意,“少姜本身百毒不侵,但對他來說,卻是見她一次,毒就愈深一分,離死更近一分。就算我不用這種方式,少姜對於別人來說,不就是毒一樣的存在嗎?他每見她一次,我心裡的不快活就會多一分,等到那怒氣積累到噴薄而出,我難道就不會將他折磨至死?這樣慢慢的死法,算是我寬容多給了他時間。”
“你太肆無忌憚。以為別人都一無所知嗎?”謝長安慍怒。
“那樣怎樣?”陸敏青滿不在乎,“就算我想殺了他又如何?你以為少姜會不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誰不知道她對太淵一門有多憎惡,就算我現在殺了那小子,她恐怕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反正我陸敏青橫行無忌心腸歹毒,殺個空有帝卿名頭的小子又算得了什麼?還是……你真以為頂了個帝卿的名頭,他就真是她的男人了?”
最後一句話出口,公子敏青的面容越發奪目。
謝長安從他更顯愉悅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什麼,突然笑,“果然是無理的嫉妒。”
“你最憤怒的不過是主上不近情愛罔顧你痴心一片,卻能輕易將虛名施捨給別人。主上根本不在乎你……即便你試圖殺死帝卿的行徑,也得不到她半點或恨或怒的回應。你得不到她一絲一毫的目光,這才是你真正失意彷徨的地方。我說得對嗎?”
陸敏青笑,悽惶中仍是那種披著豔麗迷人的毒蛇吐信般的危險刻毒。
“你說的不錯。陸敏青就是這樣的人。”他眯著眼答,像日光下假裝匍匐鬆懈的野獸。
☆、白塔
帝少姜歸京一月後,帝卿病態纏身,臥榻不起。
秋府卻正喜事。
秋家獨苗,稟生少爺在老婆身邊守了一夜,聽了一夜產婦的鬼哭狼嚎,總算等到自個兒兒子出生。
這邊高興勁剛要掀起熱潮,全府雀躍,小公子洪亮的哭聲中,秋烈樂得一把鬍子都快翹上天了,門外卻傳來通報。
皇帝上門來了。
下人的聲音剛落,滿屋子的人就僵了一僵,一盆水潑下來似的滅了歡喜。連剛剛還哭鬧著的胖嬰兒也突然安靜下來,在親爹懷裡划著手足。
繼殺人不眨眼冷酷專橫的好名後,帝少姜三個字又多了小兒止啼的功效。
秋烈尋思著皇帝上門慶賀臣子添丁這由頭過於小題大做,頗有幾分憂慮。女帝在眾人的恭迎中進了秋府,產婦房外先是讓人頒了一道旨意,將秋少夫人封為清河公主,聖旨末了一句是‘將來一切與朕同享’,莫大的榮華來得莫名其妙。
這旨意下完,連裡間被人丟下的產婦都覺得一頭霧水了。既然是賀喜的,好歹該和喜字之源沾點兒邊。突然來個冊封皇帝是想幹什麼?桐夕按住疲憊聽著外間動靜。
君臣之禮那一套走完,秋烈實在忍耐不住,掃了一眼旁邊若有所思的兒子一眼,正想說話,沒成想帝少姜接下來的行為更是莫名。
女帝悠悠走到抱著小公子的奶媽面前,伸出手撥開襁褓淡淡然看了一眼,飽含估量的神色一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