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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確定地看著我,“我不知道。按理說每一次變化只會改變一個人三世的作為或結局,但不會把這個人從三生回輪上抹去。”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三界不穩,天意難測。很多事情沒見分曉,三生石上出現的也不是最後的定數。”
我看著那些明滅閃爍的小字出神,明懸看著遠處霧濛濛的方向,鎮定道,“這裡一時間看不出什麼。我們還是儘快去鬼族,當面和閻君問個清楚。”
走下望鄉臺時我已經發現,向下的臺階級數比向上要少很多,現在我們依舊是在走一段下坡路,前面水汽朦朧,十丈之外的東西就只能影影綽綽認出一個輪廓。
明懸擦亮手中的火光,繼續向前,在濃厚的霧氣裡,有一個龐大的建築,彷彿是一座多層的閣樓,奇怪的是,這個東西上寬下窄,似乎只是一個空空的骨架,看起來毫不穩固。
越靠近那邊,霧氣越是濃烈,聞起來溼漉漉的,帶著微苦的味道。幾乎是走到跟前,我才辨認出,眼前是一處斷崖,而那個建築赫然是一個三層的大橋,兩層之間大約是一丈之差,由看起來很簡單的一副漆黑的鐵索鏈固定在那裡。最上面的橋面似乎有三四人的寬度,橋面是一片片木板拼接而成。中間的橋面只容一人通行,兩側沒有手扶的鐵鏈,橋上鋪的木片有些破舊,但看起來還結實。
最下的那一層幾乎不能算作是橋。兩邊支撐的鐵索之間幾乎只有一個巴掌的寬度,上面鋪架的木頭幾乎腐朽殆盡,我能看見的距離裡,不止一處出現了空蕩蕩的斷裂。
這怎麼可能通行?
明懸微微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和紫陌上前一步俯身一禮。這時我才剛注意到,那橋頭竟然站著一個傴僂的老婆婆,一手拄著盤金的木柺杖,一手端著一隻青釉瓷碗,碗裡氤氳冒著熱氣。
那老婆婆略躬了躬身還了一禮,柺杖敲一敲地面,“咳,老婆子本以為守在這裡這些年,除了那些死鬼以外再見不到旁的人,沒想到今天還能遇上兩個九天的神仙和一個女娃娃。”她咧開沒牙的嘴乾巴巴地笑了一聲,那聲音像是撕扯著一塊枯朽的樹皮,“明懸,這些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冥符
話音裡的熟稔毋庸置疑。明懸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孟婆精神依舊。”
那老婆婆點點頭,抬手端起手中的瓷碗,“這次,要不要試試老婆子這碗湯?”
明懸垂下手,眼睛卻仍停在那隻湯碗上,“前輩之淚所化,不敢一試。何況晚輩這次不是為了轉世。”
孟婆晃了晃瓷碗,費力地昂起脖子看著明懸,“老婆子就知道你還是不肯。只是這次,可沒有人能逼你留在黃泉了。”
紫陌握緊了拳頭,上前一步,“我們這次來有要事,師兄和婆婆是故人,懇請婆婆看在這份上放過我們一程。”
孟婆擺了擺柺杖的龍頭,嘶啞地笑出來,“云溪的兩個徒弟都不是好惹的,老婆子說不行,只怕也沒有什麼用處。”
明懸走近一點,低頭直視著孟婆渾濁的眼睛,“沒有婆婆,我們寸步難行。須得婆婆給我們一紙冥符才能從奈何橋上過去。”
孟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像是聽到了什麼新奇的故事,“你是知道這個的第一人,只是老婆子好奇,你是怎麼知道了這樁別人都不知道的隱秘?”
明懸袖手淡淡道,“我畢竟在冥界待了這些年,自然能知道得多些。其他人未必不知,但過橋前喝了婆婆的孟婆湯,縱然知道,也已是忘得一乾二淨。”
孟婆頗為讚賞地點頭,“陳年舊事,難為你還記得。只是冥界有冥界的規矩,要過這三途河,要麼喝下這碗孟婆湯,拿著冥符在前面三座橋面任過其一,要麼就是走最下面第四條路了。老婆子怎好自己壞了自己的規矩。”
我插嘴道,“要是三座橋任選其一,怎麼會有人肯選下面那兩座?”
孟婆轉向我,咧嘴笑起來,“老婆子不肯給他們上層橋面的冥符,他們又能怎麼辦?”
我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吶吶道,“可……婆婆你方才說,若是沒有冥符,有第四條路。那條路又在哪裡?”
孟婆似笑非笑地瞧著我,探身點點下面洶湧的河水,“難道這不是第四條路?”
我幾乎倒退了一步,孟婆繼續道,“以老婆子看,這條路於你們三個倒正合適。”
明懸神色變了一變,“婆婆久守黃泉,懂得的當然比我多。我有一句話要問婆婆,若是黃泉水漲,鬼湖倒灌,婆婆又該如何?”
孟婆怔了怔,沉下臉來,“後生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