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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面色凝重,“絕無反悔。”
我在內室聽得雲裡霧裡,忘憂泉是什麼?眼睛又和這個有什麼關聯?為什麼叫優勢?再失去一個孩子又是什麼意思?剛醒來,腦子果然轉得不快。鑑於後來父親和云溪語調越來越輕,簡直像是我從村裡雜貨鋪子裡偷來的獵奇小說裡頭,密謀造反的人在商定計策一般,我當機立斷地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捏了個法術,將聲音放大一倍,想要一聽究竟。可嘆我這廂聽起來聲音清楚響亮了,父親和師傅那裡何嘗不是如此,我意識到這一點後,還沒來得及銷燬證據繼續上床裝睡,就聽見云溪的聲音,“林音,出來!”
☆、決心
做見不得人的事然後被抓住比做見不得人的事本身更丟人。推門出去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轉過無數個理由:我剛醒轉正要出來?我隨手比了個訣在練習法術?我覺得你們聲音太小溝通起來太過困難所以給你們放得響亮些?想來想去一個比一個荒唐,可以想見無論說哪一句,話一出口就會被拆穿。
由於處世經驗不多,我又一向在水族的領地活動,多多少少因為少祭司的身份受到優待,很少遇到這麼兩難的處境。我記憶裡唯一一次麻煩大概就是上上個月師傅他老人家同我談河圖洛書時,講到五行相生相剋,提點我說,五行相通,衍化無窮。水系的法術和風系能彼此制衡,就是這個道理。
隨後父親把他當年大祭時觀察到對手的風系法術向我細細解說了一遍,許多地方和水系其實換湯不換藥。得到這兩番教誨,我將父親和云溪教的兩種法術略加組合,當即去村內的枇杷園裡演練,不料成果昭然。狂風呼嘯下,二十多株果樹拔地而起,綠葉鮮果散落一地,連帶著飛沙走石,大有所向披靡萬夫不當的效果。當年父親在大祭上只以克敵制勝為目標,全然不必顧忌旁的損失,現在卻不然,最明顯的後果是至少我們今年註定沒有枇杷吃。我們水族人對駕馭風系法術終歸不熟,父親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請來云溪,這才收住了場子。
枇杷已經掛果,不日就能收穫的,被這出一攪,花葉果實半點不留,我難辭其咎,父親和云溪當然要給園子的主人一個交代。這是我僅有的一次不知如何是好,覺得自己捅了個大窟窿。思來想去,我最終忍痛把云溪推出去頂罪了,一口咬定我在習練他教的法術,可不知哪一步出了差錯,讓事態失了控,同時在心裡默默感嘆自己修習風系法術的驚人天賦。云溪氣得咬牙,不過憑著護短的本能背下了這個黑鍋。
我打的算盤是,如果把責任推在我自己身上,後果註定不能善了;推在父親身上,同理亦然;推在云溪身上,反之。父親為人方正,肯定要給我一個教訓,云溪因著在人間容貌未變,怎麼瞧也比我大不了幾歲。他想教訓我雖然按道理師者如父天經地義,但給人的感覺卻很有些微妙。何況,他是最維護我的,我一點也不擔心他真的生氣。
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我屏住呼吸推開門,儘量平靜大方地走出去,直視著云溪,稍稍感覺有了點底氣。不論他們說的是什麼,和我都有分不開的關係,我雖然偷聽了,卻不後悔。我驚訝的是,云溪臉上並沒有多少不悅,反而很柔和。我轉過頭去看父親,也是一般無二。我正詫異,云溪卻先開了口,“你來了。”頓了頓接著道,“我想叫你往後面的湖泊去一趟。”
我和父親都訝然抬頭望著他,他深深嘆了口氣,看著父親,“躲不掉的,那不是個容易的去處,戰敗的降者對他們沒有用處。林音該不該知道被抹掉的東西,就等鬼湖謫仙的裁奪吧。”
☆、鬼湖
到湖畔的時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湖如其名。別的湖面即便被綠蔭掩蓋,也有一分清爽與活氣,父親院子裡那個小潭,常年便是波光粼粼。若是太陽恰巧落到了竹林後方,晚風吹過竹林窸窸窣窣的響聲,配著水面上細密的光斑,彷彿連竹子的清氣都被夕陽裹挾了鋪陳開來,純淨又溫暖。而眼前,這片湖邊大得無垠,卻因著暗淡透著灰黑。湖後面是綿延的山,巉巖裸石散佈其間,雖按著師傅的叮囑正午過來,依舊覺得有股寒氣透進骨子裡。我記著師傅的話,繞著湖邊的碎石路小心翼翼地走。不到半個時辰,眼前竟出現一個小茅屋,看起來玲瓏整潔,就在山腳下。
正要往前走的時候,我感覺到彷彿有什麼東西絆住了鞋子,低頭瞧了瞧,竟是一株明豔的野花,紅瓣紅蕊,細膩而盛大。深色的莖稈,只是美中不足沒有葉子。旁邊的一叢粉花卻花葉葳蕤,好看得很。我心裡一動,附身去摘,那花竟然生得牢靠得很,我咬牙切齒費了大力氣□□,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