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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眼淚已經冰涼地滾落下來,臉上溼成一片。
那是我們走在黃泉路上時,明懸看著曼珠沙華下的水光,眼裡是我從不曾見過的恐懼,隨著瀲灩的水光映成近乎絕望地神色。他篤定地說,無論是誰認錯,我也不會認錯的。
再次見到孟婆的時候,她問明懸,“這次,要不要試試老婆子這碗湯?”明懸倏然變色,婉言拒絕道,“晚輩這次並不是求一個轉世。”
在我懵懂地問孟婆,為什麼奈何橋只有三層,而她口中透過黃泉卻有四條路時,她咧嘴笑著,指著洶湧的水流,“這難道不是第四條路?”
走進冥殿之前,明懸說,冥殿是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我們要小心一些。當時我還在困惑,他分明認得孟婆,也知道過奈何橋的冥符存在,為什麼沒有進入冥殿。
那是因為,他不肯要一個輕輕鬆鬆的遺忘,放棄了透過冥殿的轉世,在黃泉裡等了我一千年。而我甚至沒能與他有一個擦肩,就彼此錯過。
☆、緣故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咽在心底的淚此刻奪眶而出,疼得撕心裂肺。我緊緊攥住紫陌的袍角,不顧一切地逼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咬緊牙關,不讓一點嗚咽的聲音漏出來,“因為,這是帝尊的報復。這是他對你和師兄的報復。他選擇讓你飛昇九天,不僅僅是為了褒獎你贏得大祭的榮耀,更是因為他有意想要得到你這個人。”
我恍然。原來我和明懸在那麼早就在九天上相識傾心。帝尊給我飛昇的旨意,自然不是因為我圓滿地完成了他通知凡間的任務,而是因為他的私心,可是我卻在九天上選擇了明懸。是我不顧身份,帶累了他和我一起上一世不得善終。
紫陌看著我的神情,嘴角抿起一絲堅定,微微搖頭,“其實你不必為這件事愧疚,這是你的選擇,也是師兄的選擇。還有我和師傅,即便是再來一次,無論是身死還是被帝尊發落凡間,我們也一樣會選擇這麼做。”
二十年前,帝尊震怒之下,我被收入天牢,明懸被判灰飛煙滅,云溪和紫陌連坐被軟禁在府邸之內,聽候發落。天族的炮烙,焚燒的不止是肉身,更是神仙所有的修為和魂魄。在炮烙臺上,午時二刻,一切業已就緒。火神與雷神已將祭臺燒得灼熱時,云溪帶著紫陌突破重重包圍的天兵,由紫陌與行刑的一百守軍糾纏在一起,云溪飛身撲上炮烙臺,拿出一半的法術劈開絕天鎖,硬是將明懸搶了出來。
九天上憑一己之力這樣做無異於以卵擊石。云溪和紫陌被一同收押在天牢內,為著云溪是九天第一謀士的身份,為著他拼死保護明懸的舉措,帝尊給了明懸一個折衷的選擇:一樣是貶下九天,要麼歷經冥界從此做一介凡人,要麼在奈何橋前抹去這一世記憶,做鬼湖的謫仙。
為保云溪和紫陌性命無虞,明懸失去了一切違背天旨的能力。因著云溪,因著給牽念之人一個守護的承諾,他是九天上絕無僅有的自願的謫仙。而帝尊給他的懲罰,是往屆謫仙從來不曾有過的,最重的代價。
紫陌繼續道,“那之後,我被驅遣到極東仙島做了散仙,師兄在冥界黃泉苦苦等一個圓滿,師傅被守關在天牢等候區處,你被帝尊斬殺,未曾經過鬼族投身成為又一個祭司。”
他苦笑一聲,眼角淚漬未乾,“師傅被關押十天之後,帝尊派遣他成為了你的大祭的導師,一樣是非詔永世不得離開水族。為了躲避帝尊的眼睛,我和師兄還有師傅,這二十年裡也只聯絡過兩次。”
所以,我在林宣飛昇四年後降生,是欽定的下一任祭司。云溪受命來到水族,自然認出了我就是那個始作俑者。我闔上眼簾,云溪初來時端坐在清心閣沉默的樣子一點點沖刷著腦海。半年的光陰裡,他坐在窗前望著遠處的鬼湖,落寞地轉動著手裡的柳枝,一言不發。
紫陌頓了頓,輕聲回憶道,“那兩次聯絡,一次是七天前師兄在天梯上發給我的訊號,另一次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我記得和紫陌在臨去鬼族前坐在茅屋頂上,他端著那壇霸王醉,告訴我那是十年前他帶來給明懸的酒。
我的淚不可遏制地掉下來。在雲霧的高空,周圍都是一片耀眼的光芒。我沒辦法透過太陽的方位斷定時間,只知道,一寸寸光陰像指尖的細沙流淌而過。這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想著,明懸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極東仙島上,忍著箭雨和鬼兵的傷勢,期盼地等著我,和當年在千年黃泉裡毫無二致。
紫陌垂下眸子,“十年前,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