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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蒙著籠子,兩隻鳥兒只聞其聲,不見其鳥,方唱得好聽,若是見著面,少不得要爭鬥起來,反失了意趣。只為這一樁,這白鶴樓在富陽縣極有名聲,日~日滿座。
蘇員外去時恰是正午,原該是沒空間的了,因掌櫃的見是本縣首富蘇員外,格外奉承,特地上樓去挪了一間給他,蘇員外便上去坐定了,點了幾樣小菜下去,正等時,就聽得有人笑道:“錢兄,虧得你求親不著,不然,這會子丟臉的可是你了。”說完了,便有幾人大笑之聲。
蘇員外聽了,只當是本縣哪家小姐出了醜聞,倒也不甚關心,正要喝茶,卻聽錢管事央他離了這裡,蘇員外還未說話,就聽另一人笑道:“好個嫦娥託生的美人,連貼身的肚兜都要叫針線上的人去做,嘖嘖,也不知,那經男人的手摸過的肚兜穿在她那千嬌百媚的身上,是個什麼樣兒。”說了,鬨笑聲倒是更響了。
蘇員外聽到這裡,心中一動,那嫦娥託生的美人,分明說的便是丁氏,本縣哪還有第二個。這肚兜叫針線上的人去做,天底下哪裡就有這樣荒唐的事。心中正半信半疑,轉頭就見錢管事老臉漲得通紅,坐立不安。
又有人介面道:“那針線上的男人,想著他手頭上的肚兜兒,是要穿在一個美人兒白白嫩嫩的嬌軀上的,怕不要老去問候那五個老婆來出火。”這話兒已說到了十分不堪,蘇員外聽得,臉色煞白,卻也作不得聲,提腳就下了樓。錢管事忙扔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跟了下去。
卻說蘇員外一路下樓,雖有人要來招呼,只是見他臉色鐵青,一時都不敢上來。蘇員外一路就回了自己鋪子,進了賬房,錢管事也就跟了進來,蘇員外氣得急了,抓著桌上的筆筒,筆架,硯臺,賬簿,一件件都擲在了地上,猶不解氣,就抓起了椅子要往牆上砸過去,錢管事嚇了一跳,忙過來扯著:“員外息怒,小心閃了腰。”好說歹說,方求著蘇員外將椅子擱下了。
蘇員外氣略平,便想起錢管事曾提過要換過地方用飯,便道:“你可是知道什麼,就那樣趕著要走?你且老實說了來我知道,我尚可容情,若不然,你幾十年的老臉也就顧不得了。”
錢管事見蘇員外動了真怒,只得跪下來,便把來龍去脈說了。原是昨兒,有個男人在酒鋪子裡喝得醉了,說他是本縣首富蘇員外家針線上的人,又說了些蘇員外家如何富豪如何氣派的話,待誇耀完了,人就笑他:“蘇府再有錢,也同你不相干,你不過是個只會繡花縫邊的假女人。”那人就惱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拍著胸脯說:“便是蘇家的丁姨娘也離不了老子,連她身上的肚兜子都是老子繡的。”眾人哪裡肯信,只說他胡吹,哪有女子貼身衣物交了給男底下人去做的,那人聽人不信,更惱了,指著天說,他要是混說,就叫雷劈死。
原本一個醉漢的話也沒人當真,只不巧,這家酒鋪子離著丁豐新開的油鋪子不遠,便有好事的人去學了給丁豐知道,丁豐偏生又是個莽撞不會說話的人 ,聽了有這事,也氣急了,操了扳子就過去找那人算賬。
那人雖醉,倒也沒有癱軟,叫丁豐打了下,也急了,跳在了桌上,指著丁豐道:“你倒是說說,你妹子可會不會女工呢?”丁豐本是氣勢洶洶,只叫他這一句話,說得呆了,舉起的扳子也落了,原本將信將疑瞧笑話的人見了這樣,便知道那個醉漢怕是沒吹牛。想拿王氏自得了這個女兒格外誇耀,多少求親的都不肯,待團圓兒嫁了蘇員外做妾生了小少爺更是得意,早得罪了不少人,有這個笑話鬧出來,還不四下裡傳揚。更有人本嫉恨蘇員外能娶了人人求不得的美人做妾,這會子也是得意了,幫著一起說,不消一日便街知巷聞。
蘇員外已是氣得連話也說不出,只懊悔自己不該一時好勝,非要娶團圓兒做妾,如今竟成了一縣人的笑話,在外頭呆不住,早早的回來了。哪知正瞧見金氏靠在靠枕上縫孩子衣裳,瞧在蘇員外眼中,想著自己曾為了那樣一個徒有美貌,一無才幹二無心胸的小妾冷落了這樣一位賢妻,未免又氣又恨又悔又愧,拉著金氏的手說了許多話,又陪著金氏吃了晚飯,夫婦倆早早上床,因金氏如今懷著身子,不能伺候枕蓆,夫婦倆不過靠著枕頭說些閒話,蘇員外心頭那口氣只是下不去,還是同金氏說了,又不住嘆息。
金氏聽了,臉色也變了,便道:“員外,這事都是妾的不是。妾早知道丁姨娘不會女工,把東西送出叫針線上的人做,妾當時聽了,也有些惱,倒是想叫了她來訓誡一番的,偏丁姨娘那時才懷了平安,妾怕她動了胎氣,這才就罷了,原想著她即進了我們家,來日方長,待她生下孩子,日後慢慢再教她也就是了。妾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