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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姿勢,長髮順勢從背側垂下,如一束墨泉,蜿蜒及地。發上、衣上落了許多梅瓣,可她恬然不知,靜靜伏臥,仿似梅花仙子偶爾睏倦之時,抵不住睡意而小憩一會兒,讓人又憐又慕,不敢驚擾了她。
也不知站立多久,待他驀然回過神來,才驚覺雙腿已有些痛麻。輕輕移步過去,本想喚醒她,剛張口卻又收了聲。恐她受寒,他悄悄解下外袍,彎腰想為她披上,忽然頓住。然後握衣的手指一點點收緊,慢慢直起身子,看著沉於夢中的那片睡容,唇邊彎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微微一聲嘆息,輕輕移步,慢慢轉身,然後悄然離開。
片刻後,伏桌而眠的人緩緩睜眸,然後又靜靜閉上。
過得半刻,孔昭便急急奔來,一見公主伏桌而眠,不由著急,伸手推她道:“公主醒醒,睡這兒會著涼的。”
傾泠慢慢起身,臉上未有睡夢的茫然,只是淡淡的,微有倦意。
“公主,你怎麼在這裡睡著啦?要不是有人知會我,你還不知要睡多久呢。要是受了寒氣,那可不得了。”孔昭將手中斗篷給她披上,“早知道,我還是應該跟著你出來。”
傾泠只是靜靜地將目光望向園門口,空餘一片悵然。
“公主,你這幾日是為何不開心?”孔昭又問道,關切地看著她,“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咱們是沒法出府,可現在是在侯府,一切都隨公主的意,公主為何從不提出府?公主……不是一直想要去外面看看嗎?”
傾泠收回目光,看著孔昭,然後靜靜地道:“孔昭,籠中鳥不但有籠子關著,它的腳上還拴了一根鏈子。”
“呃?”孔昭一愣。
傾泠目光一轉,落在前方那一片如火霞似的紅梅上。“孔昭,外邊……於我來說那是極致的誘惑。我不出去,是怕我出去後便不肯回來,便不肯再做宸華。”
“這……”孔昭似懂非懂。
傾泠緩緩起身,然後移步往園外走去,斗篷長長的下襬拖在地上,似一道沉重的影子。
“孔昭,我剛才終於明白了什麼是‘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一聲輕嘆從前方傳來,令孔昭腳下一頓,怔怔地看著前邊的公主。
“原來……真的很苦。”那一聲似從心底嘆出,低沉若泣,百轉千回。
“公主,你……你是怎麼啦?”孔昭心裡惶急憂慮。
可傾泠未答,只是靜靜地走著,卻在即要出園時,停在了一株半凋的白梅前。微仰首,看著風中零落的梅瓣,道:“沒什麼,只是剛才明白了一點兒事,你不用擔心。”
是的,剛才真的只是明白了一點兒事,明白了何以這些日子會如此心神難安。
剛才……
從聽到他的腳步聲起,那煩鬱的心神便為之一靜,如那日晨霧中見到他,那樣的靜謐無瑕,如亙古之水不起微瀾。雖不曾看得,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感覺到他輕輕走近的腳步,感覺到他悄悄立於桌旁,感覺到他指尖解衣,感覺到他彎身俯近她時的氣息……
那一片氣息溫暖而清苦,卻令她感到無比地恬靜寧和。
那一剎,她想永沉於此。
只是……
最後他只是悄然離去,仿若從未到來般。
而在他離開的那一瞬,她終於知曉了——不捨。
那一刻,她才知“我覯之子,我心寫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詩經·裳裳者華》《詩經·狡童》
捌 求而不得方知苦(8)
可……求……不得。
帝都的冬天非常冷,十一月底,池上已結一層薄冰,竹葉上也垂著冰條兒,瑩瑩的在冬日下折射著晶光。
推開書樓,靜寂如故,冬日從門口徐徐灑落,在地上烙下一片淺淺的影兒。踩過日影,步入樓中,一陣冷風從後灌入,靠門的書架上有書頁嘩嘩翻動。
“公子,還是關上門吧,你近日已有些咳了,若再受風寒,引發舊疾可不好。”秋嘉自門外將門合上,“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回頭給公子端過來。”說著轉身離去。
門合上後,樓裡的光線便暗了些,立於陰暗中的秋意遙便如一道纖薄的剪影,墨髮白裘,似真如幻。移步,緩緩走過一排排書架,這裡的每一本書都是他與哥哥添置的,每一本書他們都看過。只是哥哥更偏愛史冊兵書,他更多的是看詩文藥典。
曾經,爹孃還夢想著,兩兒一文一武,一個習得滿腹經綸輔君明政,一個馳騁沙場護衛家國。如今,哥哥名揚邊城,爹孃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