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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沒有半點他奢想著的柔軟、溫存,只是冰冷一片,如沾黃連,苦澀不堪。
抬首,只看到一張漠然的臉,一雙無情的眼。
剎那間,身心不可抑制地戰慄。不!挽華,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這樣對我!只要一點點……哪怕你對我只有一點點……就可以了……
手輕輕地撫著那張心心念念刻骨融血的玉容,安豫王輕輕呢喃著:“挽華……挽華……我絕不會放開你!生不能,死不休!”
那雙無情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卻只是湧起滿滿的憎恨與厭惡,“生相恨,鬼相憎!”從那形狀優美的唇瓣中吐出冰冷的六個字,如六道劍光瞬間齊插他胸膛。剎那間,他感覺心魂俱裂,陣陣劇痛綿延四肢百骸,痛不能當,痛不欲生!
看著他臉上湧現的深刻痛楚,安豫王妃面上忽然浮起淺淡的笑容,譏誚的,冰涼的。
安豫王放開她,盯著那張美到極致也冷到極致的臉,手掌揮起就要落下,卻猛然後退,落在了身後的桌上。“砰”的一聲巨響,桌子四分五裂,碎瓷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滾!”仿如受傷的野獸般嘶嚎著。
廳中一時沉寂,只有安豫王急促的喘息聲。
良久後,冷誚的話語淡淡落下,“今日,你可悔了?”然後便是離去的腳步聲。
腳步聲遠去後,廳中沉於寂靜,唯有燭影偶爾搖曳著,伴著那道疲倦地扶椅而立的身影。許久後,那道身影才移動,無力地在椅中坐下。
悔?今日可悔?
從懷中取出一支玉釵,當年在集雪園中,盛怒之下折斷了,而後卻又命巧匠以金絲纏接,多年來時時帶在身邊,還曾幻想著哪一日再遞給她,哪一日能再為她挽發。哈!無聲地自嘲一笑。輕輕撥開花蕊上串著的紫玉珠,露出花蕊中心一個細小的“華”字,手指撫著那小小的“華”字,眼中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與絕望。
肆 佳期佳人待佳話(9)
還記得當年,年少得意,春風滿面。請帝都名匠精心雕琢這支紫玉牡丹,自己親手刻上這個“華”字,刻進滿心滿懷的愛戀!那時刻,他無比地歡快,無比地幸福,因為明天他將迎娶他心愛的姑娘,他要用這支釵親手挽起他新娘的長髮,一生一世!
只是……那支釵他在新婚之夜插在了他的新娘頭上,可緊接著,她給了他最狠最毒最冷最痛的一擊!而且,這支對他來說重過世間一切珍寶的紫玉釵,她根本不屑一顧,隨手可棄!
曾經……曾經希冀的幸福,如一則遙遠的神話,遙不可及。而那怨恨與痛苦,卻如影相隨,日日夜夜糾纏他,已整整十八載!
挽華,你想我回答什麼?你以為我會回答什麼?
悔?不悔?
威遠侯回府後,夜間久久不能成眠。顧氏看他翻來覆去的,不由起身問他何事。於是,他說起了今日安豫王府之事。
顧氏聽後,不由得萬分詫異,“王妃真那麼說?”
“當然,”威遠侯扯著鬍子道,“這事我難道敢亂說不成?”
“那你真的明日要去和陛下這樣說?”顧氏擰著眉。
“王妃的話我當然不敢講,但意亭這次肯定是要回來成親的。”威遠侯披衣下床,在床前來回踱步,片刻後又道,“其實,聽王妃的語氣,她倒真不在意我將她的話轉告給陛下。”
“啊?”顧氏也披衣下床,“這話……這話要是真到了陛下面前,她難道不怕陛下降罪?”
威遠侯搖頭,踱了一圈,又在床沿坐下,“現在想來,也許她真的是要借我之口把那話送到陛下面前,她是真的存了心要解除此婚約。她並不怕陛下降罪,或者說,陛下決不會降罪於她。”
“這如何說?”顧氏又是一驚。
威遠侯面色凝重,沉吟片刻,才壓低了嗓子道:“在所有皇家郡主中,陛下對宸華郡主格外恩寵,朝中是有目共睹的,究其原由,該是因為這位安豫王妃。”
“你是說……”顧氏一臉驚疑。
威遠侯點頭,又開始扯著下巴上的鬍子,“當年的事你我雖不曾親眼目睹,但也是耳熟能詳了。”略一頓, “今日這話我若真送到陛下面前,陛下不但不會治王妃的罪,反而真的有可能將這門婚事取消。”
“這……王妃的話就這麼……陛下能聽王妃的?”顧氏有些不敢相信。
威遠侯卻是毫不置疑,“王妃敢這麼說,便是有這份把握。”
“那……王妃為何要解除婚約?她難道不喜這門婚事?還是說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