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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燊的額頭還是發燙,身上的溼衣服已經被脫下,穿著一件很寬大的中衣,想必是戴先生的衣物。戴先生對我道:“孩子,你也換一身乾衣服吧,要是身上沒帶,我找君實的衣服給你,就是會大一些。”我搖頭道:“先生,我沒事的,阿燊他怎麼樣了?”戴先生慈愛地看著我,安慰道:“他沒什麼事,就是累壞了,你也一樣吧。好孩子,不用逞強了。”我正欲開口,被戴先生伸手製止了,“聽話,”他撫著我的頭髮道,“等等喝了薑湯,就好好睡一覺,有天大的事情,也睡醒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〇四 生計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次日下午,阿燊的燒退了,雖還睡著,但戴先生說,已不用擔心。我對先生說,阿燊和我是因為父母雙亡,為躲避親戚對爹爹留下的財產的覬覦,才不得已逃了出來。江州原非我預期中的目的地,但戴先生是我們所遇見的最值得信任的人——我昨晚未免太放鬆警惕,他們原本有機會拿走我們所有的東西,可今天我發覺那包袱從未被開啟過——我從包袱裡取出些銀錢給他,求他允我們同行。戴君實得了訊息,吵吵嚷嚷地不肯答應,但戴先生允了,又過幾天,等阿燊好了,我們就重新啟程。
南邊是皇上的軍隊,軍紀遠比北方肅王的軍隊嚴明,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戴先生說,他也是為此才到南方生活。
皇上和肅王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也並不想懂,只覺得與我無關,不如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要緊。戴先生尋了一處醫館坐堂,君實跟著他做學徒,我留下操持家務,餘下的時間會教阿燊唸書。阿燊三歲開蒙,是很聰明的孩子,我雖然沒有多少可以教他,但畢竟年長些,背過的書還是比他要多,現下他的年紀太小,不好尋書院,也唯有如此。戴先生很讚賞,也讓君實一起學,但君實對禮義仁孝一類的文章並不喜歡,說自己將來也是要做大夫的,記住藥草和藥效,比子曰詩云要重要。我想,或許也有他比我年長一歲,不想讓我變成他師傅的緣故在裡面。
戴夫人去得早,戴先生把阿燊和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我雖不會像阿燊那樣喚君實哥哥,但時日長了,也開始很熟絡,從前的芥蒂很快就解開。有些話我不能對阿燊說,也不好告訴戴先生,就都說給君實,他遇到的煩心事也會告訴我,就這樣相互鼓勵著,也就過了三四年。皇上和肅王的戰爭依然沒有結束,現在在常州一帶膠著。戴先生想要去常州,但是阿燊已到了可以上學堂的年紀。做姐姐的,總希望他能生活得安定些。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遇到戴先生和君實,是阿燊和我幸事,但也總要有告別的時刻。
戴先生把當年我給他的銀子又交給我,我執意不肯收,他於是把這處小院留給我們。我帶著阿燊去書院報了名,然後去買了他要用到的書,回來簡單盤算了一下手中剩餘的銀錢,若是阿燊不去唸書,大抵足夠十年的開銷,但是筆墨紙硯上都要花錢,書院的費用也不菲,更不必提來年趕考的種種花銷。若沒有進項,我們難免是要坐吃山空的。我尋了陶罐,把阿燊生母留給他的信件和金釵都放進去,在院中的槐樹裡挖了坑埋下,銀兩也分作小袋,埋在不同的地方。
我拾起從前刺繡的手藝,試著繡了幾塊手帕,到鋪子裡試著去賣。江南的蘇繡和蜀繡都極富盛名,相較之下,我這點微末道行瞬間失色。我想要去做織工,可是自己的手藝已經生疏了,沒有作坊願意用我。無奈之下,我只能試著去尋大戶人家做女傭,然而女傭的位置,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何況我已是十七八歲,合該嫁了人的年紀,這樣拋頭露面地謀生,難免為人不齒。走了很多天,才在城西的周家找到了一個照顧三姨娘的差事。從前君實跟著戴先生出診,曾見過這位三姨娘,聽說脾氣很壞,可我也沒有挑剔的餘地。
找到差事畢竟是好訊息,我買了肉,回去和阿燊一起燉了吃。阿燊的聰明穎悟遠勝於同齡的孩子,不論讀書還是學畫,都顯現出極高的天資,他的早慧很快得了書院先生的誇獎。他是書院裡年紀最小的,文章卻不算差——這還是被我誤了多年的結果——阿燊說,先生們都覺得他會有出息,我便為此歡喜。
父親從前說,一定要讓阿燊唸書,要讓他念得比旁人都好。我猜想,該與阿燊原本的出身相關。他那位雍容端莊,一看便知是貴族出身的母親,想必有與她相當,也是龍章鳳姿的夫君,阿燊那佶屈聱牙的名字,也並不似尋常富貴人家所用,或許是仕宦家族,或許是書香門第,總之,該與我是兩個天地的。父親所希望他走上的路,與他的父母一樣,但是與我的千差萬別。是以我時常覺得,阿燊與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