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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名兒叫“謝鸞枝”,擇了好日子,一番梳妝打扮準備北上出發。
鳳凰牡丹的江南蘇繡,窄袖兒收腰,褶子長裙輕墜流蘇,滿頭面的金釵玉墜,直將美人妝點得如那畫中嫦娥。
喜婆對小桃紅的打扮十分滿意,從盤子上取過黃燦燦的金鎖環兒,扣進小桃紅的頸。
一枚並不十分嶄新的紅玉墜在昏黃光線下發著幽光,無端端的滲得人心慌,喜婆指頭一頓,勾起那玉墜:“姑娘日後做了有錢人家的奶奶,哪裡還能再戴這些廉價玩意兒,老身替你扔去罷……”
二指頭用力,想要將它扯下來,卻忽然一隻手兒將將一捂,她的指頭被拍開,生疼。
看到小桃紅小心將玉墜護進了胸口:“我的東西,沒經過我允許,你不要亂動。”低著頭,語氣不輕不重,胭脂染紅了她的顏,看不出喜怒哀樂。
“哼,瞧她一副死人樣。”林嬤嬤輕哼了一聲撇過頭。
張二嬸子有些尷尬:“罷了罷了,喜歡就帶上吧,時辰差不多就該上路了。”
小桃紅與鳳蕭的一出,林嬤嬤原與張二嬸子商量好,對誰都不許說出半個字,當下便也不再給臉色,裹緊袖子出去喚轎子。
那廂秀足兒落進鴛鴦紅鞋,有些些窄。北邊人講規矩,怕小桃紅一雙天足被人看輕,特地著人往小了去做。穿鞋的是小桃紅的舅母,乾癟的掌心沒有溫度,硬生生套進去,喜婆的蓋頭便罩了下來。
眼前頓時又是紅蒙一片,舅父背起小桃紅,小桃紅的紅帕掐進了掌心。
“桃紅……桃紅,須記得今時今處你同我說過的話!”
“你要等我,給我三年時間,三年,我必定前去找你!”
“送出去的信物,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只要你心裡還有我鳳蕭這個人、還肯跟我走,我不在乎你跟過別人!”
……
直到大紅喜轎晃悠悠抬起,小桃紅的魂魄才好似忽然回還過來。荒草坡上鳳蕭的話錚錚有聲,帶著血的鹹澀一字字逼進耳朵裡,她才恍然這是真的要走了,心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彷徨。
那個充滿狼狗狂吠的荒草坡上,所有人攻擊的目標都是鳳蕭,臂粗的棍子才砸上他精實的背,另一頭忽然又飛來兩腳踏上他雙膝。他們將他往死裡打,她看到他的眼角、嘴角、胸口、手臂……沒有一處不是血,卻依然執拗著不肯倒下去。
她想走過去抱住他,衙役們卻抓著他的兩隻手臂,把他隔開距離。
一片片雪花落在那年輕的剛毅容顏上,都是紅,他卻還有心思玩笑:“又回來做什麼?還想去跳窗子麼,傻瓜。”忽然一腳掀翻束縛,抱緊小桃紅用力啃上她的鎖骨……印入骨髓的痛,就怕她將他忘記。
一匹勁馬持韁遠走,那背影蕭瑟凌然,也許去投了土匪,也許是去了碼頭,總之沒有再回過頭。
……傻瓜,是誰說過的“活著總比死了的好。”
小桃紅的眼眶有點溼,咬了咬下唇,把它逼回去,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便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都說那沈家二少爺鳳眼濃眉、清俊文雅,然而真要那般好,何用大老遠跑來南方娶親?不管別人信與不信,反正她是不相信。
好在只有三年,眼睛一睜一閉,忍一忍就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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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之路遙遙,走過水路又換回馬車,黃土官道一路往前,緊趕慢趕約莫七八日的光景便到達寶德縣。
那是個入了冬便看不到綠的地方,路旁光禿禿的樹杈上覆滿白雪,三兩隻冬雀立在枝頭淺鳴。拐進斑駁的城門,有穿著厚重大灰襖的男人女人蹲在地上販賣白菜,見一輛喜轎晃悠悠往沈宅方向抬去,紛紛豎起脖子好奇張望。
小桃紅搓著凍麻的手,聽到外邊傳來大大小小的議論:“喲,那瘸子才死了一個,又打哪娶來了一房?”
“還沒聽說吶?這回是去南邊兒買了一個……真是缺德,誰家肯把自家女兒賣來送死?”
“可不就是,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那宅子裡陰氣太重,誰進了不得送去半條命?”
……
從來未曾聽過的口音,圓潤打滑,不似南邊的軟語,乍起聽來感覺有點兒兇,陌生極了。這感覺,就彷彿是她硬生生闖進了一場別人的夢,糊里糊塗,渾渾噩噩。
“師傅們走快些兒,家裡頭等著呢!”林嬤嬤不喜歡聽到這些,從兜裡掏出銀子催促腳伕加快速度。
那腳伕們得了銀子,自是越發賣力。不一會兒,便到得一處高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