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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遇見他?
因記起他先前對沈硯青的一番打探,如今又這般順口的叫出自己小名,頓生出防備:“公子莫非認錯人了,我並非叫做阿桃。”
“呵~你母家姓朱,阿桃可是她給你起的名兒……怎麼,做了幾天大戶人家的奶奶,便忘了家中父老嚒?”元承宇好整以暇地眯起眼睛,看鸞枝的反應。
果然她兩道秀眉微蹙起來,明明生氣卻又不肯與他多說話。他又覺得這個妹妹甚是好玩,小小的個子,不愛理人,一惹她就對人生悶氣……像極了他母妃年輕的時候。
元承宇是當今四皇子,母妃朱氏乃聖上出巡時帶回來的民間女子,在宮中毫無權勢依傍,自懂事起,便對他念念不忘逃難途中失散的姐妹。等到七歲母妃去世,那遺願便牢牢刻在了他心間。後宮之爭彷如刀光血影,他隱忍生存,被眾皇子與嬪妃欺壓誣告都是家常便飯,每到最絕望之時,但一想起這世上還有一個自己未曾謀面的姨母,心中便又生出堅韌。等到那天在畫鋪門口恰遇見鸞枝,便著人速速將她的身世打探,曉得她與自己的關係,忽然便覺得從此不再孤單起來。然而又不想打破平靜,無端被旁人抓去把柄,便不挑明。
因見鸞枝風塵僕僕,便問道:“這大雪夜的,你不呆在那宅子裡享福,跑來這裡做甚麼?”
此刻既已知道眼前這個男子必不是平常之輩,鸞枝也不隱瞞,只冷淡道:“夫君入獄,探監罷了。公子既然已經背後打聽清楚,又何必多問?”
春畫不想少奶奶和別的男人說話,便插嘴道:“我們少爺病了,老太太讓少奶奶去陪他過年!”
“哦,是嚒?我前日還聽說那沈二給宮中遞了狀紙,把一個大紅當頭的公公給告了,很是活蹦亂跳的……怕不是裝病罷?”元承宇戲謔地凝了鸞枝一眼。卻見她眉眼間空洞疲倦,無怒無喜,並不多麼關切。他便曉得她其實過得不好……大過年的,家主一句話,一個女人家家便要一路顛簸著跑到京城,只為了給一個男人陪床。
或許她並不愛那個男人
……莫名的心疼。他已是嚐盡了人世間苦澀,便不願她再哪怕受一點兒委屈。元承宇原本的笑容沉斂下來,凝著鸞枝手中緊握的精緻煙桿,肅了嗓音:“你若是不願意,我即刻便送你回去……你願意去哪裡我便帶你到哪?”
鸞枝這才恍然自己一路上一直握著煙桿沒有鬆手呢,她此刻對那“吃煙的女人”甚是敏感,便不動聲色的把煙桿收進袖子:“哪裡都不去,我正好有要事見他。這位公子好生多管閒事,不過喜歡他的畫罷了,便連他夫妻間的事兒你也好奇嚒?”
個不饒人的丫頭,元承宇心中柔軟,卻並不多加解釋,只覺得看她不夠。
正說著,城門口開出半片兒門來。
隨從往門房遞了牌子:“爺,可以進去了。”
“好。”元承宇好脾氣應道,又意味深長地對鸞枝提點一句:“此次宮中之事原與沈家無關,不過是空頭一晃,你讓他但且按兵不動,他日必保平安無事……不過,他既惹得你不痛快,繼續關在牢裡吃吃苦頭也好。阿桃姑娘,後會有期。”
說著合起簾子,馬車一路直往東城蹬蹬而去。
老程也沾了他的光尾隨而入,因著時辰已晚,便沒有再去二老爺府上,直接去了城北的牢獄。
(3)探監兒
牢頭引路,一路只往地牢走去。冷颼颼空寂寥,除卻火把的孳孳聲響,再無旁的聲音。那階梯陡峭,陰溼溼的帶著潮氣,一不小心腳底便打滑。鸞枝揩著帕子扶牆慢走:“不是還沒判罪嗎,怎生得讓人住這樣的地方?可不把人腿病窩出來?”
牢頭是個三十左右的忠厚漢子,聞言嘆氣:“那寧公公迷惑皇上,一手遮天。沈公子藏了他要的女人不說,還一張狀紙把人告了,能住這樣的地方都算造化了,哎!”
鸞枝便想起晨間戲臺下欲言又止的玉娥,才生出點兒的憂慮頓時便無了蹤影……反正他沈硯青心甘情願。
下到地牢,幾間牢房隔開,環境倒還算乾燥清簡,不比那石階糟糕。地牢內只關兩人,一個關著僕從魏五,因被困得撓人,正一個人對著欄杆霍霍打著拳腳;一個關著沈硯青,穿一襲素淨白衣黑褲,寬肩上搭一件湛青短袍,正支著下巴在矮桌上悠然下棋。主僕二人互不相擾。
兩人隔開幾個空牢關著,背對著背。寧公公怕他兩個又商量出來甚麼‘詭計’,不允許靠得太近。
那青磚舊牆稻草蒲,一張破桌上棋盤斑駁缺舊,落魄極了。鸞枝眯起眼睛,看到沈硯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