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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二人藏在袖子下牽牽扯扯的手兒,驀地又想起遙遙天涯不知音訊的鳳蕭,不免豔羨他二人自由的命運。
在錢莊裡支了些許銀兩、兌了兩張二十兩的銀票,給阿孃買了套棉襖棉褲,想了想,雖恨爹爹的混賬敗家,末了還是給他挑了件夾襖。粗使的窮人不須精貴的綢緞,北疆的棉花踏實保暖,就圖它個經濟實用。又剪了幾塊新鮮料子,一路直往郵驛去。
大過年的,郵驛裡頭人不多,夥計們很是熱情,把東西整理打包,又拿出筆墨,問鸞枝要不要順便捎個信條。
捎個什麼好呢?那南邊的回憶,分明才不過幾十天的日子,卻仿若堪堪隔去了一世。平日裡逼著自己不去想他,此刻一提筆,卻忽而醉春樓裡驀然擦肩,忽而稻草坡上生死綿纏,什麼都浮上來了……想一遍心就割傷一遍,只恨不得把身與魂分離,一個留在這裡償沈硯青今生的孽,一個回頭去續那場無份的緣。
拿起筆來,千言萬語,末了卻只在紙上寥寥寫上兩行:“爹孃安,阿桃很好……他也很好。家中近日如何?盼回。”
把包裹拆開,將銀票和布料分出去一份給俏金花。那個中年色衰的舊日花魁,她一意沉迷於從前驕傲,然而除卻街角宰牛的屠夫對她痴痴不忘,早已經沒有人再肯點她了,全靠鳳蕭看場子護院的微薄垧銀。鳳蕭就是她的命根子和未來,是自己害了她,害了她們母子。倘若母親看到這個包裹,應該曉得自己要問的是什麼吧。
……
繳了費用,正待要轉身,卻忽然前頭一道高牆將將一堵。著一襲月白長裳,道不出的氣宇不凡,那笑眸凝望,不是戲謔,卻好似把她的心亂看穿,就好像他們是同一類人兒。只看得鸞枝愣了一愣,眉頭皺起來:“怎麼又是你?”
不喜歡這個人,不喜歡他眼中的柔軟……這世上你來我往之間從來不乏算計,莫名其妙的關心必然不安好心。
“哦~,怎麼不能是我?”元承明收起眼神,把手上的禮物交給夥計:“這些也一道寄過去罷。”
是一些名貴的冬蟲夏草。
他方才看了她一路,分明那沈二賬上存著諸多銀兩,她卻只取了百兩不到,買著最經濟的東西,寫著最簡單的字,白皙面容上的神情卻怎生得那般落寞,簡直不像是個十五六歲的人兒。
…應是藏著個放不下的故事吧。也是,這樣的性子,哪裡是甘願給人當姨奶奶的?
想到沈硯青那般不羈的性子,只怕不能給鸞枝安穩的生活,元承明便越發生出想要送鸞枝回鄉的心思。
見鸞枝推擋,便隔著袖子把她小手一握:“借一步說話。”
鸞枝個兒嬌小,不過只及他肩膀,掙扎之間輕而易舉便被他拽出了店裡。
拐角處無人,驀地抽回袖子,抬頭斥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你跟著我做什麼?”
“剛才那鸞鳥如何,可好看?”元承明問。
鸞枝這才恍然原來是他安排,然而她原也是個執拗的性子,不喜歡與人玩那曖昧的遊戲,便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往元承明手中一放:“十兩銀子我還你!四爺三番五次的與我搭訕,必然不是沒有目的的,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哦呀~怎生得忽然這麼兇起來。
元承明暗暗勾唇好笑,心中尋思著,必然是沈硯青那廝昨夜在鸞枝面前說了什麼,以至於她今天才對自己這般咄咄逼人……好個臭小子,小舅子還沒討好清楚呢,竟然就開始教壞我妹妹。
“傻瓜,你把他的銀子還我,倒還不如我給你的拿的親切。”又把銀子放回鸞枝手中:“…可是想家了麼?若是想家,我幫你與他和離就是。”
可惡,簡直都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看上沈硯青那隻狐狸了。
鸞枝可沒有耐心胡攪蠻纏,頓步就走。
元承明便也不再逗她,將鸞枝袖子一握,復了正經語氣:“罷,我也不繼續與你繞彎子。今日來見阿桃,原是為著那紅街的一樁拐賣案子。聽說沈公子手上藏了個姑娘,正是寧公公想要得到的女人……在下,要的便是她出來作證。”
鸞枝頓地想起沈硯青的囑咐,再細細打量元承明,見他此時眸光銳利,不知到底身份是何,不由越發生出防備,只淡淡道:“那不過是寧公公的栽贓誣陷,我家相公從來不逛煙花巷陌,幾時又會藏了他女人?公子不要盡信造謠之語。”
元承明也不急,挑眉一笑:“你此刻不信也罷。我原是好心提醒你,沈公子如今既已被寧公公下在監裡,他們便不無可能對他逼供,迫他改口;末了再把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