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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勾起嘴角戲謔一笑:“沒想到你竟有如此心計,真不知甚麼時候我也會著了你的算計……你說的我昨夜本已考慮,一會便準備讓牢頭大哥捎信與孟大人,叫他去府上領走玉娥便是。不過你既如是說,我再修書一封與祖母,把玉娥一事對她解釋清楚,免得她老人家糊塗,又反過來為難你。”
鸞枝這才滿意了,嗔惱道:“這還差不多。只怕她趁我不在,又不知怎麼把老太太哄得雲裡霧裡呢。你現在就修,我要你修兩份,一份寄回去,一份認錯書我藏著。他日若再要氣我,我就貼在院子裡,讓大夥兒都來看看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一邊說,見沈硯青一雙鳳眸只是濯濯瀲灩地盯著自己,便扭過頭去不理他,不依不饒。
沈硯青卻愛極她這副自然不作的模樣,只覺得分開了幾日之後,感情忽然有些與往日不同。心中竊喜,面上卻只皺眉道:“認錯書?…哪個男人肯給女人寫這個,傳出去豈不是成了妻管嚴?我不寫。”
鸞枝聞言,頓地就要伸手撩帳子:“隨便你,反正是你的自由。聽說京城裡過年極為熱鬧,那游龍戲珠我還沒有見過呢,今夜定要與春畫去看個夠!”
看不夠就不來了。
好個毒婦,幾時竟然學會了威脅自己。沈硯青冷冽勾起嘴角,曉得鸞枝這樣狠心的女人,必然是有膽兒不來的,她都可以把自己大雪天拋在冷水裡不管不顧,還有甚麼做不出來?
因怕被魏五那個臭小子聽去動靜、丟了臉面,只得捺著嗓子低聲道:“可惡,寫就是……待他日從牢裡出去,看爺如何輕饒你!不過我若是寫了,你須得告訴我你小名叫做甚麼?”
吃醋那個叫四爺的男人,竟先自己一步把鸞枝的從前打探清楚。
“好,你寫了我就告訴你!”鸞枝抿著嘴角,不肯善罷甘休。
沈硯青無奈,只得披衣下床,取了筆墨在書箋上信筆幾劃。清雋面龐陰沉沉的,表情很是不自然:“拿去!倘若被第三個人看到,你牆角的那張契約便也別想留了。”
分明遞出來,卻遞得萬般不情不願,只怕稍一個遲疑,便又要頓地往回收起。
鸞枝連忙刷地要了過來,眯眼一看,只見那上頭寥寥寫到:“認錯書 :吾妻枝兒,夫立誓未曾染玉娥半指,除你之外,對旁的女人亦全無興趣。今立此為誓,倘若半句欺瞞,甘願被你一生俘虜。”
那字型清風傲骨筆畫剛勁,十分的好看。可惜卻做著文字陷阱呢,瞞不瞞她,反正逗還是要把她圈著一輩子……好個狡猾的狐狸,幾時都不忘互相算計。
鸞枝吹把墨跡吹乾,折進袖子裡。曉得沈硯青極愛臉面,偏不高不低的戲謔道:“罷,好在我在乎的也不是你的誓言,不過是留著做個案底罷了……對了,我給你的信呢?末尾那顆桃子就是我的小名了。”
從來都吃定了這個女人,猛然之下卻被她拿去軟肋,這感覺真是不舒服啊…。沈硯青冷冽地勾了勾嘴角:“哼,你那螞蟻爬的醜陋字跡,看得人頭暈,早已經被我不知扔去了哪裡。”
“哎喲,少爺恁是個欠虐,一吃飽就不肯老實!”不遠處的大牢裡忽然響起魏五的嚷嚷,賊嘻嘻笑道:“少奶奶不要信他!我們爺最死要面子,那信他就藏在心口上呢,每夜睡前都要把那幾行字翻出來看上一看,硬說那是少奶奶寫給他的藏頭詩,說甚麼少奶奶夢見他、想他回去~~嘿嘿,爺您還別就不承認?”
……原來這廝一直支著耳朵在偷聽呢。
次次只把自己戳穿,什麼心思都被這女人聽去了,好個見風使舵的奴才……沈硯青蠕了蠕嘴角,臉色越發難堪,當下更堅定了要把魏五打發去外縣的決心。
鸞枝又羞又惱,哪裡曉得沈硯青這個平素冷然清傲的男人竟然也這般自戀,便把手探進沈硯青的胸口:“你這人怎的這樣可惡,我家裡頭窮,沒上過二年女學,哪裡曉得什麼藏頭詩?枉我好心提醒你,既是嫌我字寫得難堪,快拿來還我就是!”
沈硯青卻又不肯還了,凝著鸞枝泛紅的臉頰,見她不像是撒謊,不由又有些失落和沒面子。只把鸞枝的手在胸口捂住,指尖勾出來一隻墨玉雕琢的玲瓏硯臺小墜,沉著嗓音道:“原來你叫作阿桃。不過既然給了爺的,斷沒有拿回去的道理。你把這個拿去就是。”
鸞枝卻不肯要:“這是什麼?一個破石頭,不能吃不能喝的,我才不要。”
長階上傳來牢頭懶散的腳步:“天亮了,該出去了啊——”
長長的嗓音,帶著睡腔。曉得時辰已到,沈硯青便不再逗…弄鸞枝,只把她白皙的手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