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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綿綿的三月天,窄巷內青石地板被雨水沖刷得精光發亮,走一步,滑半步,須得十分小心。
鸞枝越走越無力……太反常,明明那般的渴切子嗣,卻偏一晚上將話頭忽略。
見梨香提著食盒惴惴的跟在身後,忽地把步子一頓:“你最近是不是又和她說了什麼?”
就知道二奶奶會問,梨香步子猛然頓住,慌得連話兒都說不齊整:“沒、沒有……就問了奶奶和少爺最近好不好……還有沒有吃膏兒……”
鸞枝便知道她撒謊了,自那次沈蔚萱姐妹倆拿著煙桿去上房理論一番後,老太太就再也沒有提過那陀羅紅膏兒。看著梨香欲哭無淚的模樣,曉得她也是身不由己,頓地有氣無力:“…你知道,我一直是把你當做自己姐妹的。”
扭過頭,揩著帕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都以為自己年紀小,不懂事兒呢。好個精明的小腳老太,一邊好吃好喝的哄著自己,一邊卻默默掩護著那塊骨肉悄然滋長,安的是什麼心思?…真該謝謝張二嬸子的提醒!
“嚶嚶。”梨香委屈得哭起來。知道二奶奶的不甘心,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是老太太撿回來的孤兒,一條小命都是老太太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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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嵐院裡亮著燈火,陳媽才把花盆搬回窗臺,見鸞枝回來,連忙迎上前去:“奶奶回來了?”
是沈硯青從市場上新僱回來的傭人,乾淨利落的,挺實誠。
“少爺回來了沒?”鸞枝沒心沒緒的問,夾雜著迫不及待,又恨不得從此不見。
陳媽說沒,要晚點兒呢。顛著小腳去佈置洗澡水。
屏風後嫋嫋熱氣瀰漫,點一盞昏黃的油燈,把身子在浴盆中浸潤。一塊皂膏沿著香頸徐徐往下,那溼溼滑滑的塗抹舒緩著肌膚,就好像沈硯青在撫著她、貪吃她的香蜜,涼涼的,勾著人骨頭酥…軟。早先的時候還以為是男人近日要得勤了,才使得那裡那麼的脹,哪裡想到竟是有個小東西悄悄的在裡面生根發芽……可惡,還沒出生呢,就和他爹爹一樣,學會了算計孃親。
鸞枝懶懶的閉起眼睛。
三月的醉春樓上櫻花燦爛,梅喜瞅著小桃紅又羞又豔羨的眼神說,女人做得越多,那兒才能長得越好看,你還沒長開,難怪鳳蕭哥不愛看你。那時候的小桃紅,望一眼比梅喜乾癟的身子,再望一眼樓下黑衣少年的疏離,心中都是沮喪,怪自己為什麼不長開。
可是此刻把雙腿盤坐,看到那裡綻放的美麗,怎麼卻忽然的厭棄起來……‘咕咚’一聲,皂膏落進了水裡。
那霧氣瀰漫的水面氤氳開一抹紅,隱隱的便浮出來一張女人美麗的臉。涼涼的眼神,倔強的唇,怎麼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以為是自己,便用手摸了摸下巴,那臉卻陰陰的笑起來,嘴角噙著諷弄,好像藏著很多的恨和不甘。
是小桃紅!鸞枝忽然記起來,是那個洗衣丫頭來找自己討債來了……都怪自己騙了她,每一回都騙她說沒事沒事、一定不會愛上他,下一回卻還是痴纏於沈硯青的寵溺,貪飲他給的情…愛…暖…欲,迷戀他的清雋不羈,反把那最初的願望一點一點兒遺落。
“水性楊花!把你的身子還給我,你不配鳳蕭為你捨命!”女人的腦袋忽然齜牙逼近,紅的唇,白的臉,空洞洞的,鬼氣森森。
啊,不要過來!鸞枝一把抓起棉巾砸了過去:“你不要找我……這個老宅子,不從就活不下去……我也是無奈……你沒有試過那種滋味的你不知道,我根本就擋不住他!…”
牙關咯咯打著顫,新與舊、愛與恨,兩情糾纏難捨,來來回回間折磨,一不小心便入了魔障。苦澀對她解釋,卻沒有用,那鬼臉反而越發的清晰逼近——
把身子還給我,我不要他的種子!我不要在這個宅子裡困死!她說。噩咒一般反覆叮嚀著,把執念催入你的三魂七魄。
意識渙散間鸞枝兩隻手便摁去了肚子,用力抓了一抓,有點痛,…捨不得,連忙抽回來。恍惚抬頭,卻又看到那屏風後多出來一道灰濛的暗影,瘦瘦高高的,五官模糊,看不清臉……鬼都是沒有臉的!她心中一狠,硬僵僵地把肚子搓捻了下去……
“你在做什麼?!”忽然一聲冷肅的嗓音,那陰影裡的男人一個快步衝了過來。
鸞枝雙手才軋至少腹,手腕便已被高高地拽出水面:“狠婦,非要一次次這樣傷我你才滿意?”
沈硯青的目光在霧氣中看上去異常的狠冽,那瘦削的清雋面龐上,薄唇噙一抹冷酷,將鸞枝恨恨地桎梏在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