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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上鳳蕭一隻長箭舉了又放,末了眼睛一閉,逼自己轉身離開。
五年前那個夏天,也一樣下著傾盆的雷雨。醉春樓下無客,姐兒們都在補覺,俏金花難得接到客人,把他趕到樓下發呆。
彼此少年,心中摻不進雜念,不想聽見那婦人誇張的叫喚。那叫喚總是讓自己很難堪,一條街上的護院都笑話他,說只有那殺牛的李屠夫才能受得了他孃親。
一個人在門口臺階上叼著狗尾巴草,便見一個癟瘦的秀才抓著女孩兒走過來:“你進去不進去?你進去不進去?”一邊說,一邊打她。
那女孩卻不肯,拼命拽著他面前的紅木欄:“就不進去!不進這個髒地方,不陪髒男人睡覺!”
她生著清俏俏的瓜子臉兒,面板特別的白,扎著小雙鬟,穿一件水桃色的半舊小裳,聲音好聽極了。他看一眼,就挪不開眼神。
可她卻不看他。
秀才很生氣,氣得脫下鞋板子抽她,把她瘦瘦的肩膀打紅了,衣裳劃出來一大塊。看到她白皙的鎖骨,那麼的秀巧,他的雙頰不由羞紅。
她終於看過來,卻恨惡他把自己的狼狽看去,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對著男人兇吼道:“就不進去,我噁心!”
咬一口,轉了身就跑。
天憐可見,那一句‘噁心’,讓他有多麼沮喪……一個讓人輕賤的妓…女的龜兒子,她卻是那麼的白皙清淨。
就好像一語成讖,從此在她面前,永遠都差了那麼一分勇敢。從一開始,到後來的紅臺上、稻草堆……除卻她主動,他總不敢先一步跨越。
以及此時此刻,那個男人就在腳底下,分明只要一箭就可以把他斃命,他卻下不去狠手。
怕以後自己給她的,不能比這個男人給的更多、更好。他怕她會後悔。
鳳蕭認輸。
只這一轉身走開,腳下卻被一絆,起初並未注意,冷冷地把障礙物踢開。
‘咕咚——’
不想卻是一顆碎山石,只這一踢,連帶著周圍一剖山土都鬆弛開來。有石頭晃了晃,嘩啦啦地往山下滾去……他才反應過來,卻已經來不及。
魏五正碎叨叨地埋怨:“早知道這樣,應該借蕭兄弟山頭躲一晚,天亮了再回去。這沒良心的男人婆,爺不被大雨淋生病,也得被石頭砸了…”
沈硯青小心繞過水坑,笑笑著跳下馬背:“你個烏鴉嘴,倘若晚上不趕回去,又不知家中女人如何擔心……”
只話音未落,卻忽聽一聲:“沈老闆小心頭頂——”他尚未反應過來,一道女人馨香柔軟的身體已經往自己身上撲將下來。
“唔——”好似有重物相撞,忽然便沒了知覺。
——*——*——
沈家老宅裡,大雨淅淅唰唰。院子裡早已經累積了好一汪潭子,閃電劃破陰壓的天空,把牆角一顆老樹擊得搖搖晃晃,那光影忽明忽暗之間,就好似無腳的鬼魅一般,只看得人心中惶惶然不安。
鸞枝側躺在床頭,指尖掂一支精緻雕花小銀煙桿來來回回,腦海中忽而是曠野下只差一步便掀開的簾子,忽而是長廊上對面而過的模糊側臉,忽而是富春樓下那道驀然轉身的背影……
蕭風……蕭風……
“嘩啦——”
天空忽然一個閃電劃下,天地間豁然一亮,她好像一瞬間看到馬背上他的另一半側臉——“沈老闆長話短說,快些上路,仔細天黑山路難行。”
啊,鳳蕭!鸞枝脊背颼颼一涼,猛然從床上坐起身子。
春畫急惶惶地跑進來:“二奶奶可是嫌風太大,那奴婢關窗子嘍!”
鸞枝把她手兒摁住,不安道:“後半夜了,硯青…你們二爺回來了沒有?”
沈硯青是和他一道出城的。那樣的深仇,一群狼狗險些要把他撕碎,他曾經說過的,終有一日要找沈家報回來。
“…我睡不著,梨香,你去給我把傘拿來!”鸞枝穿著鞋子要下地。
那嗓音虛浮,眼神幽幽,仿若魂遊象外。春畫看著鸞枝手上緊攥的煙桿,不由有些害怕,這個屋子曾死過兩個奶奶,該不會是那鬼魅不甘心,又像上回洗澡那樣跑回來作祟。
趕緊讓梨香把屋裡的幾盞燈全都點亮,又大聲應道:“沒有呢,一直沒訊息,老太太那邊也睡不著,一直讓人掌燈等著吶……二奶奶你,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鸞枝驀地回神,這才看到手上的雕花小銀煙桿,連忙一把將它扔開。
如果不是他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