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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一大早燒壞了少爺的新衣裳,被鸞枝兇著了,一路走一路低著頭哭。春畫點著她額頭,只是邊罵邊勸。
嚶嚶萋萋的。
祈裕微皺了下眉頭,薄唇勾起一抹淺笑,對鸞枝道:“大清早的,怎麼就鬧成了這般……可是硯青表弟太久沒有音訊,表弟妹心中著急了?”
他今日著一襲玄色修身長袍,高坐大馬,很是英武帥氣。那笑容瀲灩,忽然一改前幾日的焦灼,滿滿的自信在握,把一眾丫鬟的目光吸住不放。
鸞枝把祈裕上下打量,也噙著嘴角回他一笑:“眼看有了新的主子,一個個心都野了,不把我當一回事,能不氣嗎?…表少爺今日倒是難得興致,不在院子裡忙活,這是要給我們一群女人保駕護航嗎?”
祈裕在鸞枝臉上看不出變化,不由有些失落:“每年都是如此。今歲表弟不在,更應該一路護送則個。那天寶寺不算近,表弟妹若是路上有甚麼需要,儘可以隨時吩咐祈某。”長眸含笑,曖昧之味暗藏。
鸞枝卻知他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便不動聲色地謝過,擋著梨香的肩膀上了馬車:“呀,三奶奶也坐這輛車兒?”
榮若昨夜頭一回鬧到大半夜,這會兒只怕眾人問起,連忙低聲道:“他還沒起呢,就不等他了……”怕眾人調…笑,連忙挑開簾子,紅著臉問老太太月歌要不要一起去,車裡頭還能坐上一個。
老太太早已聽說硯邵房的小兩口近日和好,口氣便也不錯,吧嗒一口煙道:“不用了,就留在家養著。說不準下午硯青就回來,見我們把他的人帶走了,他還不高興。”
吩咐眾人啟程,不要耽誤了時辰。
“駕——”眾馬伕打馬揚鞭,那一路上塵土飛揚,浩浩蕩蕩直往京郊天寶寺而去。
忽然後面馬蹄聲疾馳過來,套頭的是匹黝黑快馬,車轅上坐著三少爺沈硯邵。走得急,差點把一個婆子搡到了路邊。
老太太罵:“坐什麼急哄哄的,剛才叫你來你不來!”
沈硯邵搖著扇子嘻嘻笑:“老祖宗息怒,都怪我媳婦捨不得叫我起床……榮若,榮若你快出來!爺大早上一口茶飯沒吃,你也狠心不管管?”
大聲叫,偏把恩愛讓旁人聽見,就喜歡聽眾人誇自己如今改頭換面、脫胎換骨。
小姐們坐的那輛馬車只得晃悠悠停下,門簾微動,裡頭悉悉索索,卻無人出來。
都知道三奶奶最害羞呢,丫鬟們不由吃吃低笑。
老太太怕誤了吉時,凝眉勸道:“難得你突然這麼長進,這就對嘍。媳婦娶回來就是要疼,做丈夫的都不疼,還有誰去疼?…榮若丫頭出來吧,別讓老三久等了。”
那車簾內便傳出姐妹幾個嬉鬧的聲音,少頃榮若低著頭,帶著丫頭怯羞羞地上了老三的馬車。
夫妻兩個先一步拐去街上吃早點,再不理旁人笑話。
“爺……”原紹見眾人注意力被轉移,便對主子低聲附耳幾句,拱了拱手悄然告辭。
宅子裡空空落落的,沒有甚麼人,只剩下幾個守家的壯丁和婆子。
北院上房側廂房裡,兩個丫頭正在打著盹,小雞吃米一般。忽然“呱當——”一聲房門被推開,幾個陌生的胖大婆子闖了進來。嚇得丫頭們連忙恭身站起:“嬤嬤有何要事?”
“老太太吩咐帶玉娥姑娘去上香,來領人。”婆子們好生不客氣,只大步將將往床邊走。
叫的是玉娥,不是月歌。
丫頭們趕緊個個攔阻。
那婆子力氣大,一下子闖到床邊把杯子一掀。
“咕嚕嚕”,床沿上一隻長枕滾下地來。
除了破枕頭,哪裡還有甚麼人?
該死的,中計了!
來不及教訓兩個丫頭,趕緊殺出去找原紹彙報。
……
車隊擁擠,走得速度緩慢,一會兒才走到貫穿東西城門的主幹道。那青石長街上已有不少鋪子開張,街兩邊三三兩兩的販子們正在擺攤上貨,見沈府女人浩蕩出行,那一長排花衣脂粉,香遍一條街,不由唏噓圍觀。
姐妹倆個忽然鬧著要吃街角的餛飩,老太太無法,只得讓她們去,又吩咐早點跟上。
“好咧,祖母您就放心吧。那天寶寺的求子觀音最是靈驗,我們哪兒敢把鸞枝嫂嫂給您拐走吶?”沈蔚萱調皮笑,吩咐車伕打馬轉車。
車輪子軲轆軲轆,明明看起來正常,怎生得卻只覺那速度越來越快?一個拉板車的過來一擋,頃刻就快要看不見了……祈裕不由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