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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娥拂開桂婆子的手,只是硬僵僵跪著不起,眼淚淌下來:“少奶奶幾時肯認下月歌,月歌幾時才有資格起來。”
大屋裡頭,梨香惴惴地扯了扯鸞枝的袖子。
眾人順著視線一看,這才看到一身素淨荼白的玉娥。
榮若皺起眉頭,興致被打破。
“別理她,讓她跪去。” 沈蔚萱掃興地瞥開眼。
沈蔚媛卻撅著小嘴要出門:“姜姨娘刻薄嘴刁,怕是在那小院裡呆不下去了,瞅著咱鸞枝嫂嫂脾氣好,又想搬過來折騰呢。我去替你哄開她!”
鸞枝把沈蔚媛袖子一拽:“由得她去吧,都已經好喝好吃的供著了,我還能怎麼樣?”
這些天風聲造勢得差不多了,她想聽聽玉娥是不是真的肯死心配合。
玉娥暗自攥緊手心的藥丸,思想著再給鸞枝最後一次機會,便一字一頓道:“求少奶奶仁慈,給腹中的可憐兒一個容身之處……月歌今生,甘願當牛做馬以為侍奉。少奶奶若不答應,今日、今日便不起來了……沒有活路了,這樣心驚膽戰的活著,真不如、死了的好!”
那末了的一句話實實在在出自真心,真的沒有活路了,留下孩子也是死,沒了孩子也是死,錯了,沒了孩子或許還有一半的生機。纖弱的身子跪在寒涼青磚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著實可憐。
鸞枝頓了頓,終是走到門檻邊:“我不扶你,你起來說話。應不應你,上一回我都說了,你若是明白,自己去老太太房裡等我,我半刻後就過去找你……這世上的路很多,錯了就回頭,沒那麼輕而易舉就死了的。”
門外巷道里又有影子探頭探腦,這一刻玉娥絕望到了頭:“想不到少奶奶小小年紀,心眼竟已然如此殘忍,竟是連一個尚未出身的骨肉都不能容下!今日便讓大家看看,看看你的真面目……”
猛然一仰頭,一顆黝黑的藥丸便入了口中。
“該死……鸞、二…哎,二嫂快讓人把她攔下,她口中有毒藥!”院門外忽然衝進來一道錦衣身影,那清瘦修長繾帶脂粉淡香,是三少爺沈硯邵。
見眾人愣怔,也顧不得甚麼男女之防,二話不說便往玉娥口中摳去。
玉娥卻只是死死咬著不肯鬆口,把沈硯邵的指頭都咬出了血痕。
沈硯邵怒了,一把拽起她頭髮,末了終於把藥丸摳出來扔去地上:“呸,蠢女人!若知你害得我二哥坐牢,爺打死也不會那般掛念你,惹來那老太監的一身騷!”
“哼,原來是你…”玉娥驀地想起那日天香樓下罵街的紈絝少爺,一樣恨得咬牙切齒。
正待要往磚牆上衝過去輕生,卻忽然少腹一瞬抽痛,點點鮮紅從裙下滴落……天也,那藥丸竟是如此惡毒,才含它都已經這般可怖,若是吃下去……
那死的滋味臨近,又頓然害怕得連呼吸都難以自持:“救、救命……”
(3)
窄巷幽幽,榮若抱著孩子在前頭走路,那碎步急急,沉悶不理人。
三少爺沈硯邵背後跟著,很討厭她的這副模樣。可惡,才有了女伴就得色了,得治治。
便兇巴巴道:“誰人給你化得這妝容?紅紅白白像只女鬼,趕緊擦了,醜死個人。”幾步上去,揩著袖子要給榮若擦。
卻又不捨得擦,指尖把她下頜勾起,一邊不屑一邊又忍不住偷看。
“別碰我……髒。”榮若嫌惡地把頭扭開。
“爹爹壞,欺負我娘!”小小姐伸出綿綿小手,也往他俊臉上‘啪嗒’蓋了一掌。
脆生生的,惱人極了。
從來在這對母女面前都是大爺,幾時遭她反駁過?沈硯邵很沒面子:“誒,我說你個恁大點的小丫頭,你知道什麼叫壞?…哼,不擦就不擦,回頭看我母親不說你!”
“要說就說吧。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什麼樣的女人你都要。以後再不要碰我,我嫌你髒!”榮若咬了咬牙,頓地把步子加快。憋在心裡三年的話了,今天終於生出勇氣,把它發洩出來。有點慌張,卻好生快意,身輕目明。
沈硯邵才要出口的話便被她生生一噎,想了想:哦呀,原來是吃醋了~
他原以為這是個不會吃醋沒有知覺的女人,隨便他在外面怎麼胡鬧,她也不生氣不在乎不會衝他使性子撒嬌哭鬧。這一刻見榮若紅顏羞惱,卻只覺得她新鮮又有趣,像是個活的女人了。
連忙幾步跟上去,噙著嘴角:“天可憐見,我和那玉娥壓根什麼也沒發生!我二哥也沒有。你若不信,我發誓給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