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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庭真只覺得胸口逼仄得彷彿無法呼吸,她捂著心胸,每說出一個字,都是在折磨自己的心:“是你痴心妄想麼?為何我冷眼旁觀著,卻覺得王爺待你非同一般?那白梅和綠梅,原是他派來保護你的,是不是?還有……還有你的那根簪子……壓根兒便沒有你相救孔夫人一事,那根卷鬚簪,是他送你,是不是?”
項庭秀無以否認,只是垂首痛哭:“是庭秀錯了……庭秀錯了……”
項庭真身上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她慢慢地從妹妹手裡拽走自己的衣袖,背過身去,含淚苦笑:“你為何騙我?你為何騙我?你騙得我好苦……”
項庭秀已然說不出話來,整個兒癱伏在地,聲聲泣啼。
忽而聽聞外間傳來元妙的一聲厲喝:“你在這裡做什麼?!”
項庭真聞得這一聲,痛迷的心志頓時清醒了不少,緊接著又聽得元香的聲音響起:“姑娘房裡的香爐還沒有換,我才調了香料過來,還沒進去呢。”
項庭真心裡一沉,忙拭了淚,揚聲道:“你們都進來!”
元妙先一步走進內屋,當即便道:“奴婢看姑娘與六姑娘進了屋子裡說話,想著是不便打擾,便遠遠地候在了外頭。沒想才剛一回頭的當兒,才發現元香竟貼著門站在那裡,不曉得有多長辰光了。”
元香臉色一變,忙道:“奴婢也是剛剛才來,並不知姑娘和六姑娘在說話,原還想敲門進來,若是姑娘不便,奴婢自會馬上回避。”
項庭真審視地看著元香,眼見她手裡果然捧著個香爐,遂道:“你一向曉得我的規矩,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要貿然進來。你站在門前多久了?”
元香慌地跪下來道:“奴婢真的是才來不久,前一步靠近門前,下一步元妙便發話了,奴婢真的是無意的!求姑娘莫要怪罪!”
元妙接觸到主子探詢的眼神,便道:“奴婢站得遠,回頭看時就見她站在那裡,也不知她何時過來的。”
元香信誓旦旦:“奴婢斷斷不敢欺瞞姑娘,奴婢若有半句虛言,便教天打雷劈!”
項庭真沉默片刻,此時驟然獲知妹妹與溥博之事,心神紊亂不已,一時並無意再追問什麼,遂對元香道:“罷了,你先退下罷。”待元香走後,她方吩咐元妙:“六姑娘身子不適,你替我把她扶回房裡去,讓翠竹她們好生伺候著。無事便不要去驚擾她了。”
項庭秀聽得這一句,知是命人看管著自己的意思了,當下只是慼慼然,也不敢有別話,只得由著元妙把自己給帶走了。
自從得知內裡真相後,項庭真的心便如置於這初冬的寒霜之中,從來沒有溫熱過,也提不起一絲生氣,更加沒有勇氣與言溥博相見,沒有勇氣面對他,生怕自己的悲憤會一發不可收拾;沒有勇氣面對他,生怕會從他口中得知更為殘酷的真相。
然而她畢竟還是言溥博未過門的妻子,將來的晉王府正妃,除了她和項庭秀,府中無人得知當中的變故,依舊是將她視作未來的貴人,恭恭敬敬之餘,又一次一次地提醒她大婚的臨近。
第九十章 十里紅妝
是的,大婚將近了,項府內已然提前打點起來。嫡千金高嫁王爺,十里紅妝相送亦不為過,府內的主事之人日日忙得不可開交,就是在項景天的主持下張羅三姑娘的嫁妝。
項庭真親去瞧過自己的嫁妝,不過才開始,便已經擺滿了一屋子。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風式鏡臺,呈扇面形的檯面,上立著三個泥金鏤雕花卉、仙鶴紋屏風,邊上的龍紋搭腦間飾著流光溢彩的寶珠紋,猶顯華貴。
還有雕花拔步床、朱漆帶門圍的六柱架子床、朱漆三鬥房前桌、朱漆雲龍紋提樑提桶等等,直把人看得眼花繚亂。
賴孝榮笑對她說,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三姑娘你肯定看不過來。
誰說不是呢,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都還在後頭,得一樣接一樣地準備下來,方能有條不紊,方能不失了項府嫁嫡姑娘的顏面。
背過忙碌的下人們,項庭真站定在那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風式鏡臺前,隱隱地在那黃銅鏡裡倒影出她的臉面,看在她自個兒的眼裡,也是那樣模糊不清,不知是鏡面沒有打磨好,還是她眼裡盈滿了辛酸淚,不知向誰訴。
如此過得數日,言溥博派人前來項府接項庭真,只道是天時晴好,正是出遊的好時機,欲與庭真一道前往城郊花園,共賞美景。
終是避無可避,項庭真心中有事,也不知言溥博是否已有所知悉,一時無心打扮,只是穿了一襲尋常的柳綠色曲裾長裙,外披一件御風的蓮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