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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她曼曼舞姿下的窈窕亡魂。
“王爺,倘若妾身再不能為你而舞,不如死去。”
“王爺,妾身自知配不起你,可是妾身的心已經在王爺身上,再收不回來了,妾身沒有了心,可還怎麼活得下去?”
她仍在舞,蓮步生花,白衣勝雪。
周遭的人都愣住了,唯得項景天定下了心神,喝止道:“放肆,休得再舞!”
言溥博卻揚一揚手,茫茫然道:“不,讓她舞下去。”
項庭真聞得這聲,再顧不上什麼,一把將喜帕掀了開來,看到眼前情景,不由滿面錯愕。
她的心神彷彿都融於了舞中,身姿纖柔若游龍,風過處,輕袖裙袂悽婉婉,俏生生恍如水中仙。
昨晚的蒼茫夜色之下,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步履維艱地往前走去。她的身體不願意受項庭沛的指使,然而她的心卻為了言溥博而亂了陣腳。
她走出了數步,又悽悽惘惘地回過了頭,顫聲對項庭沛道:“天亮之前,你替我備下一服不足以致命的毒藥。”
此時此刻,她已然撐不住腹中的劇痛,舞步漸漸地變得渙亂,輕綃委頓在地,只不過是迎風飄揚罷了。她緩緩地單膝跪倒下來,雪白的裙襬逶迤一地,她無力地垂下頭,鮮血從她口中滴落,沾染在潔白無瑕的裙袂之上,猶如是瑩白中的一點悽豔的點綴。
言溥博觸目驚心,眼前所觸及的似乎是久遠而又此生難忘的記憶。那一抹雪白,那一片鮮紅,從此,他與她便成了陰陽相隔。
眼看她就要倒下,他不顧一切地朝她奔去,沒有分毫的遲疑。
項庭真震驚於心,喚道:“王爺……”
言溥博置若罔聞,頭也不回地奔到項庭秀跟前,一手將陷入了昏迷中的她抱了起來,才發現她蒼白如紙的面容上,竟是淚痕滿布,鮮血如絲地滲於她發紫的唇角,她的身軀是如此冰冷,冰冷得一如當日的她。他心頭大怮,緊緊地將她擁於懷中,高聲道:“快請大夫!快請大夫!”
項庭真淒冷冷地立在原地,鳳冠兩側的瓔珞珍珠流芳輕輕搖曳,明珠瑩光流轉之間,她的視線亦是模糊一片。庭院中立著那麼多人,可是她一個也感覺不到了,從這一刻起,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了她一人,她是孤立的,她的身側從來沒有別人,她也不曾進駐過任何人的心。
唯有這一刻的無援無助,她方看得真切,原來他有那樣深沉的情意,可是這份情意卻不是她的,從來就不是她的。
言溥博把項庭秀抱起匆匆往內廳奔去,鼓樂早就停了,眾人均是大驚失色,有的去請大夫,有的跟上前去照應,有的不知所措,庭院之中已然亂作了一團。
項庭真的心漸次地一點一點地冷卻下去,直至她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只餘寒涼徹骨。
放眼滿院的錦繡吉慶,紅豔豔地刺痛了她的雙眸,分明是暖陽如煦,她卻覺遍體生寒,十指如冰。
那麼多人都追隨言溥博去了,只有項雲楊靜靜來到她身側,面帶惻隱道:“可還記得我當日所說的,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項庭真慘淡一笑,眼中的沉痛卻如冰封的寒潮,無以釋放。她慢慢地抬起手,只不過是這般簡單的動作,便如是使出了千斤之力,顫抖的兩手觸碰到頭上華貴逼人的鳳冠,指尖又是一陣生涼。她用力間心頭的痛楚亦隨之加重了,脫下鳳冠的那一刻,眼前再沒有了珠翠環繞,然而視線卻還是那樣的模糊,那樣的看不真切前路,看不真切人心。
第九十四章 不如歸去
她將鳳冠重重擲地,又將身上的霞帔解下,棄於地上。太陽的光影融融地投落在那被棄如敝屣的榮華裝飾之上,金光閃耀的九翬四鳳,本該是展翅凌霄的鳳凰于飛,是她錦繡良緣的見證,然而心錯了,神錯了,就連她的這個人也是錯的。華彩奢糜的鳳凰于飛,註定只是浪蕩浮夢一場。
她轉過身去,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離開了這個喜樂盈門的華庭大院,獨自往府門外走去。任何人的呼聲都不能讓她留步,此地已經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教她如何還能泰然處之?不如歸去。
腳步蹣跚地走出項府,眼前一陣發黑,頭頂的是豔陽高照,她卻迷失了心神,天大地大,不知何處是歸宿?
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她就要跌落於臺階之下,身後有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迷茫地回頭看去,還是他,還是聞意遠,每一次她的狼狽,她的失敗,她的手足無措,她的絕望,都會有他的及時出現。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