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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有你的主張,倒是不必問誰,你心裡已經有打算了。單瞧這壽宴之上,安置得倒也妥當,兒女成群是天倫之福,原該列席一桌,只是那姨娘侍妾的,卻沒有逾矩列席其中,想來你眼裡還是看重規矩禮數的,事繁而不亂,倒是你的長處。”她說著,眼光往莊氏身上掠過,“你之所以不得開懷,並非政務家事繁重,而是規矩錯了一步,方致事事不得順遂,讓你平白多花了力氣,說白了,就是你的咎由自取。”
談太君聲音平和溫吞一如清弦奏樂,娓娓道來頗為順耳,細雨和風般地慢慢滲進聽者的心懷,有時言辭犀利些,卻並不尖銳,聽在項景天耳中,唯覺心悅誠服。
項景天恭謹道:“太君教訓的是,學生願聞其詳。”
談太君夾了一塊雪玉鴨脯肉嚐了,方慢慢道:“一府有一府的禮數,一家有一家的規矩,這規矩和禮數說是人定的,卻也是約定俗成的。譬如那身為姨娘者,不得與主子們同席共餐,莫說是共餐,就是在自己的兒女跟前,那也是抬不起頭來的,連一聲兒子女兒也叫喚不得,只能稱呼姐兒哥兒的,這點你倒是規矩分明瞭,姨娘再得寵,那也是姨娘,斷斷不能登大雅之堂。只可惜你又是糊塗的,你沒做到一視同仁,那些個姨娘不能前來,這一個姨娘又可大大方方地親來迎客,當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也亂了你自己的規矩,沒的徒惹是非。”
這一席話卻是言辭分明瞭,在座眾人都知意指的乃為莊氏,莊氏饒是再鎮定自持,亦是難掩憤鬱之色,為怕丈夫怪罪,又不好明著反駁,正窩心間,旁邊的項庭沛便笑吟吟出言道:“得聽談太君一席話,果真勝讀十年書。只是咱們的爹爹呀,心裡頭牽繫著一府安順,什麼規矩禮數都是不容有失的,所以斷斷鬧不出是非大錯來。今日壽宴,能列席其中的當然沒有姨娘,二太太是爹爹的平妻,素日裡最是得力,可助爹爹一臂之力,讓爹爹不必太過勞累。”
談太君目光淡若輕風地掃落在項庭沛臉上,道:“平妻?我這老太婆活了七十餘載,還是頭一回聽聞這平妻二字,還當真是孤陋寡聞,敢問姑娘一句,何為平妻?”
項庭沛不知她待要如何,只是微笑著欠一欠身,道:“談太君乃大智之人,不過是想考一考我們這些愚鈍小輩罷了。這平妻呀,也就是對房,我們都說與正房是兩頭大,也不必向正房行妾禮,所出的子女均視為嫡出,那姨娘可是萬萬不能與平妻相提並論的。”
談太君“哦?”了一聲,將手中的小銀勺放進描金青花瓷碗裡,“那我再問姑娘一句,這平妻既然與正房為兩頭大的地位,所生子女皆為嫡出,又不能等同於妾室,可是意指平妻也是妻?與元配正房一樣的妻?”
項庭沛從來不曾在這上頭琢磨,只生怕言語有失,平白落下把柄,不覺遲疑著沒有當即回應。
第120章 唇槍舌劍(三)
一旁的項庭茵看她不說話,心下越加不屑,遂站起來揚聲道:“回談太君的話,正如您老太家所言,平妻與元配正室無甚差別,同樣是堂堂正正的妻,在這府裡的地位是一樣的,正如我與庭真姐姐皆是嫡女,爹爹待我們可是一視同仁的。”
她此言一出,偌大廳堂之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尷尬不明的安靜之中。項庭茵自以為自己替母親出了一回頭,又在項庭沛跟前強調了自己的嫡女地位,心下正自鳴得意間,項景天便陰沉了臉色,轉頭冷冷地瞪了四女兒一眼,按捺著怒氣道:“庭茵,現下長輩在說話,沒有吩咐,你不得插言!”
談太君卻含著一縷耐人尋味的笑意,擺一擺手道:“這位姑娘說的話實在,我愛聽。”她一手放在桌沿上,手指節奏分明地一叩一叩的,“如果我這老太婆沒有記錯,《春秋。隱公五年》中有云:“諸侯無二嫡”,景天,此話怎解?”
項景天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囁囁嚅嚅地無言以對。
談太君每一下叩動的指尖都猶如是叩在有心人的心房之上,莫名地讓人緊張不已:“《刑統。戶婚律》規定:“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減一等;若斯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離之。”景天,你身為禮部侍郎,這些律法規條,你該是比我更為熟悉。”
莊氏聞得此節,面容上縱有胭脂為飾,卻也掩不住臉頰的變色了。項景天神色當即肅然道:“太君提點的是,我朝禁止有妻更娶之為,景天不敢明知故犯。小女無知妄言,不可當真。只因莊氏賢惠,學生平素略為看重一些,又因學生的元配沈氏仙遊,此等家宴不可無人打點張羅,便由著莊氏參與其中,當中的分寸,學生還是心中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