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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晉王本來便是平安無恙,與其現下便打破她的念想,不如讓她安安心心地度過這一段時日,待得來日時局大定,她自然會明白他的苦心。
這樣想著,他沒有沉默太久,依舊是沉著聲道:“我很好,你不必憂心我。你只管保重自己。”
項庭真站得遠遠的,聽聞他的聲音似比往日低沉,樹林之中風動不止,他的聲音彷彿被風吹散了,帶著幾許與往日不同的寥落與不安。她不由心痛,切聲道:“王爺,這段日子你可是受苦了?齊王一事,可是把你牽連在內了?庭真相信你,不管你怎麼選擇,都有你的道理,你一定能安然走過的,庭真亦願能一直陪著你。”
聞意遠明知她只是把他視作晉王,此時聽得她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語,卻仍覺得動人心腑。又或許,他本就視她與別個不同,動了不該動的心。那份心意,悄悄地埋藏在心底已久,成了他以為這一生都不會昭示於人前的秘密,正當他以為可以守著這個秘密一生一世之時,上天卻又安排他跟隨她至此地,讓他藏身在濛昧不清的柳葉屏障之後,目睹耳聞的她的一片情深,縱然,那並非是給予他的一片情深。
她願陪伴晉王度過生關死劫,他願守候她歷經世情變幻。
倘若能為她帶去哪怕一丁點的喜樂,他是誰人又有何要緊?本來,所謂的身份不過是皮相而已,他的靈魂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情動之處,他心下難掩哀涼,只緩聲道出一句:“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他深深地凝望著影影綽綽的她的身影,喉中有微微的沙啞,“水來我在水中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
她隔著帷紗,他隔著楊柳,彷彿桎梏在各自的羈絆之內,然而她卻將他的話聽得真切了,此一句似乎勝過了千言萬語,勝過了她連日來為他心心念唸的憂思,抹去了縈繞在她心頭已久的陰雲,讓她看到了一線光,得以抓住希望的一線光。
她喜極而泣,“你的心意,與我的心意一樣,我一度以為……你不會再把庭真放在心上……自從我娘走了,你又告訴我咱們的婚約也許不能作數,我便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從此便是一無所有,我沒有了娘,沒有了你,我不曉得我還有什麼,這每一日存活於世,彷彿都是苟且偷生,唯有你……唯有你,沒有放棄我……”
他心痛得無以復加,眼眶一熱,啞聲道:“你輸了一局,你失去了母親,可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你會陪著我,我也不會放棄你,你也不要放棄自己。”
她淚中帶笑:“瞧我這個模樣,可真真是失禮了,本來我得以在此遇見王爺,從你口中得知你平安,便是最為喜心之事,歡欣才是,萬不能哭哭啼啼,給王爺添了晦氣。”
他靜靜片刻,方道:“如此方為你的真性情,我最喜歡看到的,便是你的真性情。”
項庭真拭去淚水,笑道:“王爺今日可把玉屏簫帶來了?庭真很想再欣賞王爺的妙韻佳音。”
聞意遠暗自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會吹簫。”
項庭真聽不真切,忙問:“王爺說什麼?”
聞意遠定一定神,左右細瞧了一下,伏身撿起一片小而薄的槐樹葉子,沿著葉脈對摺了一下,便對著葉脈運氣吹奏,清悅細利的葉笛聲韻悠揚響起。他並不知怎樣的音律方為動聽,只是隨心所欲地吹奏著沒有主韻律的小調,伴著若有似無的風聲,倒也別有一番動人的意境。
項庭真凝神細聽了一會兒,方笑道:“這聲音甚是特別,只不知是何種樂器?”
他停下吹奏,道:“一片葉子。”
她不禁失笑:“只是一片葉子,王爺果真是別有心思。”
他看不清她的笑顏,卻在聽到她的笑聲時安下心來:“為博紅顏一笑而已。”
她舒心一笑:“未知王爺可否出來與庭真一見?”
第七十九章 夜夜流光相皎潔
聞意遠怔了怔,當即道:“恐怕不妥。”
她不解道:“為何?”
他左思右想了一下,方道:“眼下我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中,本不該與你相見,便是如今這樣與你遙遙相伴,已經是美事一樁,且不必擔心連累於你和項府。”
項庭真細想亦覺有理,遂也不再堅持。眼見天色漸暗,已然將近酉時了,她心知不可久留,奈何心中不捨之情揮之不去,只得道:“庭真可否與王爺立下約定?倘若王爺安然,每過十日,便前來此地,庭真在此守候,就算是不能與王爺相見,也願聽王爺親口報一聲平安,可好?”
聞意遠猶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