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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謝曜看著兩個幼子一片純真誠摯,掩在袖中的手指不禁微微發抖,像怕是被人發現什麼,他倏然轉身,冷然道:“你們願跪便跪!”話音未絕,人已行出百步開外。
“叔叔!叔叔……”
謝曜一口氣奔出不知多遠,身後二子嗓音漸漸不察。
他怔然而立,驚覺來到一處斷崖,天際白雲流動,卻愈發擾亂心神,他抬手一拳砸向身旁樹幹,只聽“咔擦”一聲,碗口粗的大樹攔腰折斷。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知不覺害怕別人接近,害怕任何想跟在他身側的人。不管是他的師父,他的母親,還是她的妻子,這些本該和他一生相隨的人啊,通通在他最好的年華撒手而去。
難道在雨夜那晚,他便已經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精力,不得不披著佛家的超脫紅塵的殼,了卻三千煩惱絲,而將自己心事掩藏,用淡漠的眼,暗中恐懼世間一切。
是不是?是不是!謝曜心中質問自己,他越想越怒,越想越急,他雙手緊握成拳,胳膊上肌肉墳起,掛在頸脖上的念珠似乎已經壓制不住他胸腔中幾欲衝破桎梏的心魔!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一生行善積德,卻落不得好人好報?
怒世道無情,怒蒼天無眼,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謝曜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激憤,仰天長嘯,內力控制不住磅礴宣洩,四下裡勁風如刀飛沙走石,這一聲長嘯吼天喝月,直讓天地為之色變。鷹飛長空,被他內力一震,在空中哀鳴一叫,撲稜稜墜下懸崖。
但正是這一聲哀鳴,彷彿在破雲出月,拂來一陣清風。謝曜又想起在涅盤爐中天書清澈的聲音,對他一一講述的故事,最高的山巔上,日月同輝。他腦海中瞬時在黑暗裡炸開一束煙花,丹田處新生的那股混沌之氣,有條不紊的將周身散亂內力歸集一處,四周勁風消失,謝曜彷彿被抽乾了力氣,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謝曜緩過神,手忙腳亂的取下脖間佛珠,閉眼唸了一段清心咒,待心態徹底平和,再睜開眼看這天地,不由得一陣後怕。
若不是關鍵時刻心智未失,怕是要走火入魔,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心底那份難過卻兀自停留,雖說方才乃是魔性失常,但不得不承認那是他曾唸叨過無數遍的話語,他用念珠束縛自己本心,束縛自己行為,卻失去了真正的自我,忘記初衷是什麼。
是誰曾滿懷抱負,許下“蕩盡天下不平事”的志向?慘遭變故後,漸入迷途,將志向與理想當做一種負擔,怎麼也拾不回當初那份熱血激昂的心情。
思及此,謝曜不禁黯然神傷,原來他的恨怨從未放下,只是隱忍太深,連自己也瞞過了。
他正沉浸在悲痛中,忽聽身後一點輕響,這聲音極其輕微,非武功在其之上的人不能察覺,百步以內必有武功極高之人來到。
謝曜也不轉身,而是慢條斯理的將佛珠戴上,面對懸崖深谷藍天白雲,雙手合十,淡定入禪。
過了不知多久,到底是身後人定力不如他,有人夾雜內力送話來:“方才是不是你在這裡鬼吼鬼叫?”這內力端得渾厚,若不是謝曜武功已近臻化,非得五臟受損不可。
那人問完,卻沒有回應,不得不從樹後轉出。他看向謝曜,眼神不由一亮,只見那和尚臨風而坐,衣袂飄飛,陽光將他周身鍍上一層金光,真如畫中九天聖僧。
“大師武功倒好,天下間被洪七一喝之人卻能充耳未聞,實屬罕見。”
來人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須,粗手大腳,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丁,卻是乾淨整潔,手裡拿著一根竹棍,背上負個硃紅漆的大葫蘆,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他尊稱一句大師,又在謝曜面前自稱“洪七”,乃佩服他的武藝;謝曜一張臉滿是疤痕,看不出年紀,洪七公還以為謝曜和他年歲差不多,抑或是比他年長。
謝曜曾在重陽宮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但卻沒有聽到他說話。這會兒他自報家門,也免了一樁他尷尬。他站起身,朝洪七公頷首:“原來是鼎鼎大名的九指神丐,失敬。”
洪七公聽他音色清朗溫潤,顯然年紀不過二十來歲,面色一紅,取下酒葫蘆拔開塞子大灌一口,掩飾窘然:“小和尚,你幹麼在這?”他四處遊蕩,本想去吃吃那嘉興鱸魚,路過樹林,正好聽到謝曜方才心魔失控那一聲長嘯,洪七公辨出長嘯者武功不比他弱,還當是五絕中的誰,匆忙趕來,卻沒想是一個面生的和尚。
“七公能在這,我為何不能?”
洪七公沒想到他會反問,而且這和尚不捏佛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