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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菅人命!我且問你,你們眼裡可還有王法!可還有律法?!”
雲翎霍然轉身,振臂一揮,堪堪指向庭院裡正殿上懸掛著的“正氣浩存”的牌匾,厲叱:“棲霞?說什麼堂堂棲霞!說什麼武林正道江湖名門!說什麼正氣浩存仁義道德!說什麼匡扶正義鋤奸懲惡!當真是笑話!別說何洪威死了,此等人人得而誅之的窮兇極惡之徒,他就算再活一次,我便替武林俠義再除他一次又有何妨!”話到最後一聲比一聲高,字字擲地有聲,句句鏗鏘有力,氣勢排山倒海般壓在何勝身上,何勝對上她凜冽的眼神,顫抖著嘴唇,半個字也講不出來。
一席話講完,何勝已是臉色灰敗,面若死灰。
庭院一時寂寂無聲,諸人怔怔看著那立於牌匾下的少女,那少女身姿纖瘦,言笑間自有一股凌然不可冒犯之氣。又想她自進了這庭院,眾人便見她處劣勢時氣定神閒沉著應對,佔上風時巧利契機乘勝追擊,於諸人圍殺困境中尋找生機,於小人誣陷窘迫中機智應變,言行之間進退有度,舉止之中左右有局,不戰則已,戰則一發即中扭轉全域性。諸人心下不由頓生欽佩,轉念一想,受害者雖是同門師兄,可是他一向行事暴虐,被殺也算是惡有惡報,而這位姑娘雖痛下殺手,可所做的確是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之事,實乃正道作為,這麼想著,諸人再看向她的眼光,不由帶了三分敬畏三分佩服。
良久雲翎輕蔑一笑,打斷了這庭院沉寂,“何掌門,如今還要再追究我的罪麼?”
何虹玉臉色難看之極,默了默,緩緩出聲,“不孝子弟何洪威,偷盜聖寶,私拿禁藥,欺凌百姓,□□婦女,有辱棲霞門風。數罪併罰,依規處以火刑,死後不得葬入師門墓地。如今既已自食惡果,便作罷,來啊,給我將屍體拖下去,稍後再做安排,我自必不輕饒,以儆效尤!”
那隨從弟子將何洪威屍首拖下去之後,何虹玉又思量片刻,向著雲翎幾人吐出一句話:“兩位姑娘,對不住了,二位身上都有傷,儘可放心在棲霞療養,以表我派歉意。”
曲箜篌別過頭去不看何虹玉,雲翎卻是話裡有話:“何掌門,素聞你處事公允,有功必賞,有錯必罰,可今日似乎少了點什麼呀。”
何虹玉道:“少了什麼?”
雲翎徑直走到何勝面前,道:“這位,你不覺得欠我一句道歉麼?”
何勝雖後悔自己的魯莽,不該輕信小人讒言誣陷無辜,但此刻哪裡拉的下那張老臉,一咬牙道:“我怎麼說也是個長輩,難不成還要跟你這小輩賠禮磕頭?”
“哦!”雲翎睇他一眼,嘲弄道:“想不到這位雖然武功平平,但倚老賣老的本事好的很吶,小心等下把腸子都悔青了喲……”
何虹玉有心維護自家哥哥,便道:“我已向二位姑娘道歉,蕭姑娘還想怎樣?”
雲翎道:“何掌門這話說的好生奇怪,什麼叫我想怎樣,好像是我在故意找茬。我區區一個弱女子,難道還敢在你們堂堂棲霞裡無事生非?只不過人人都希望有個好名聲,我也無非只是想還自己一個公道罷了!方才這位口口聲聲妖女長妖女短辱罵不休,我倒想知道,我究竟是哪裡做錯可以被人這般辱罵?如果沒做錯,那他又算不算誹謗呢?既然是誹謗,我又為何不能替自己討回個公道!”
雲翎的話句句在理,何虹玉左右為難地啜喏著:“這……”
“俗話說的好,子不教父之過,何洪威如此大罪大惡之人,跟他爹何勝的息心教導離不開關係啊。回頭想想,方才何勝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便不問青紅皂白將我定罪,更領著門人要立刻取我性命,嘖嘖,那可不是演習啊,都是真刀真槍的上了,那會我若反應稍微慢半拍,這小命不知還有沒有啊。”雲翎譏誚一笑,“也真是奇怪,這人身為一派元老,卻如此不分是非亂殺無辜,換了其他幫派早就重懲以肅門風了,可何掌門卻無視於睹。區區我真是好奇,究竟是棲霞派從來便默許了坑殺人命是無罪行為,還是因為他是掌門親戚就可以隨意殺戮呢?”
樹下顏惜緩緩走向前來,向何虹玉道:“何掌門,既有人欺辱我友,矇蔽事實,為何罪而不懲?你身為一派之主,獎罰自當分明。如今有錯不罰,何以服眾?不能服眾,何以立足武林?”悠悠綻開扇子,嘴角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惜真心誠意把何掌門當做敬重的前輩,可貴派若存心要欺辱我這朋友,那惜也絕非任人揉捏之輩。”
何虹玉一怔,默然無語。
正在何虹玉為難之時,卻聽一個清魅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何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