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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翎的心懸在半空中,不敢去想象這個壓抑已久的女人,會在這傷心欲絕下做出什麼舉動。
顏惜閉上眼,壓抑不住的悲慟滾滾而來,“終於,她於當夜支開身邊下人,一個人安靜地拿了一把刀,義無返顧朝著腕間劃去。她下手那樣重,幾乎不給自己活命的機會,手腕整個血脈被她齊齊切斷。令人諷刺的是,割斷她命脈的,正是那把陪嫁寶物守情刃!呵,多麼可笑,當初她帶著這把寶刃嫁進來,以為幸福開始了,卻猜不到她會用這把利刃斬情斷愛,結束這一生……”
雲翎倒吸一口氣,萬沒料到這常年纏綿於病榻的女人,以這樣決絕的方式悲憤赴死。
顏惜仍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她臨死前,我跪在滿地血紅的房裡,抖著身子抱住她,她一聽到我聲音,拼著最後一點氣力將我眼淚擦乾,說,乖,你不要哭,好好活,永遠也不要哭。我這輩子哭的太多,笑的太少,現在覺得很遺憾。其實笑才是最厲害的武器,別人越是讓你哭,你便越要笑……”
顏惜講到這便停住了,輕輕笑了笑,“後來她便去了,再後來,我便再不會哭了。”
雲翎心下沉重,為顏惜杯子內滿上一杯酒,轉了個話題:“你母親那麼好,顏伯父為何對其他女子念念不忘?那女子是誰?”
顏惜側過臉看向雲翎,方才的戚然被他收斂起來,只餘一抹欲說還休的怪異。隨後緩緩唸了一句詩:“嬋娟何其遠,相思空對月。”
雲翎如被驚雷所擊。
顏惜料到她的反應,道:“事實確實如此,我父親這些年,心底的那個人。”他低下頭去,將杯中酒一飲而進:“便是小字嬋娟的那個人——你的母親,蕭芷蘭。”
這事太過令人震驚,雲翎不知該說什麼。倒是顏惜釋然一笑,“算了,我早想通了,我父母與你母親的糾葛,過了便就過了罷。便是我父親對我母親那般薄情,如今我也諒解了,畢竟感情之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他沉沉笑著,似乎是說給雲翎聽,又似說給自己聽。
雲翎處於震驚中,直到顏惜敲了敲她的頭,問:“今兒我生辰,你打算送我點什麼?”
雲翎回過神來,在身上左掏右摸,卻發現什麼也沒帶。
“沒有就算了。”顏惜淡淡一笑,“反正這些年,除開母親,沒有人記得我生辰。”
他轉過臉去,沒有注意到身畔少女正咬著嘴唇,心疼又愧疚地看著他——他是與她一起長大的小小哥哥,幼年時曾陪她懵懂成長,給予過她關心友愛,亦陪她受過責罰捱過跪罵,即便不談往昔,數月前他曾豁命相救,追隨她墜下千丈懸崖,棲霞那晚他以一對二,捨命也要保她平安。他做這一切,從未要求任何回報。他素來愛笑,臉上永遠都是笑意盈盈,他將那笑聲蠶繭般一層層將內心裹得嚴嚴實實,從不與人訴說。而眼下,他第一次對她袒露心聲,亦是第一次讓她看到他脆弱無助的一面,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瞧著,找不出任何法子來安慰。
顏惜沒看她,笑著嘆了口氣,目光投向長廊頂端茂盛的紫藤,紫花重重而月涼如水,斑駁的月光透過花叢,剛巧落在他漆黑的眸子中,映著他眼中悲傷深深。可他臉上笑容愈深,嘴裡還佯裝輕鬆開著玩笑,“唉,懷念那些年我孃的長壽麵,我孃的擁抱,我孃親手做的新衣服……真是幸福,只不過再也沒有了,想來我這人天生……”話沒說完,身子驟然一僵。
——一個纖瘦的身軀陡然傾過來,從側面擁住了他。
顏惜微怔,扭頭凝視著緊擁住他的少女。
“顏惜哥哥……”那少女輕輕喚著,臉上表情像回到兒時光景,小小的她面對他的關切。圈著他的雙臂緊了緊,似乎想溫暖他冰冷孤苦的心。
她的擁抱如此純粹,宛若深冬貼在懷中的細密羽絨被,溫暖而細膩,滿滿只有關心。顏惜終於反應過來,張開雙臂將懷裡的人擁住。
那人在他懷裡依偎著,輕聲說:“我沒帶禮物,但我也可以給你微笑,給你擁抱,給你溫暖……願我這份溫暖,能讓你的心暖和一點。”又踮起腳,附在他耳邊說:“生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