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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扭動了幾下,熄了。
昏暗的燭光中,灰狀的碎屑像雪花一樣飄舞。
霧氣開始退卻,推動它翻過修道院西側院牆,在松林霧氣的邊緣停住,彷彿那裡有一條看不見的界線。
霧回到它來時的地方。但這一次,夜魘回不去了。
夜魘已經死了,但仍有許多疑問未解。
寒歌可以確信,歐陽雲是一個人類。但一個人類如何能做到青春長駐?
考慮到相隔七十餘年的兩起慘案都與他有關,不由得讓人猜測,他是否已從夜魘那裡找到了一條青春永駐之路。
或許,那些血淋淋的生命就是購買青春的代價。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在畫室裡留下那幅指向夜魘的畫作?水中的倒影,生與死的暗喻,無一不指向答案。
寒歌想著歐陽雲那張幾乎如夜魘一樣俊美的臉,散發著非人的氣息。在這張跨越數十年不變的容顏中,有多少屬於人類,又有多少屬於夜魘?
搜捕歐陽雲的行動還在繼續。
凌晨,車進入C城市區。雪已經停了,月光從厚厚的雲中迸出一縷光線,照在無人的街道上。
“我送你上去吧。”方哲停了車。
寒歌的狀態令人擔憂。離開無名修道院後,她就一直沒有說話。
寒歌蜷縮在座椅上,纖細的手指抓著面紗擋住臉龐。
方哲伸手想摸摸她的臉龐。
她躲開,只是搖頭。
“寒歌……”方哲叫她的名字,覺得心隱隱作痛。她曾離他那麼近,此時,卻是那樣的遙遠。
“我想一個人待著。”寒歌踉踉蹌蹌下了車,方哲想扶她,卻被她推開。她飄搖著走向樓宇的鐵門,黑暗搖曳不定。
她渴望方哲的擁抱,渴望他陪伴在身旁。她感到孤獨,感到要被那心中的空虛吞噬。但她寧可孤獨,也不想把她今夜的醜陋留在方哲的心田。
她艱難地上了樓,用盡最後的力氣開了門。
門在她身後關上,她一下滑坐在地上,身體抵在門上,淚水從指間滑下。
她聽見樓梯間的腳步聲,聽見有人徘徊在她的門外。她知道那是方哲,她知道只要她開啟門,就會有一個溫暖的胸膛倚靠。
但她沒有開門。
背上的舊傷像地獄之火在炙烤。黑暗中彷彿又看見那張曾經愛過恨過的臉。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憤怒在寒歌的心中吶喊,最終化成了深深的悲傷。她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門外的腳步又漸漸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寒歌不想接電話,但鈴聲反覆而執著。她終於按下了接聽鍵。聽筒裡沒有人說話,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歐陽雲?”寒歌問。
“沒錯,是我。”清冷而疏懶的聲音回答。
“為什麼留下那幅畫?”
“因為只有你才能殺掉夜魘。”
“為什麼要它死?”寒歌追問,腦海中回憶起那閃耀光芒的夜天使阿摩那耶。
“因為我欠它的,已經還清了。我的未來屬於我自己。”歐陽雲回答。
“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未來呢?他們又欠了誰的債?”寒歌的問題並沒有譏誚之意,她只想知道答案。
一陣沉默後,電話結束通話了。
寒歌關了手機,凝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
她咀嚼著歐陽雲最後一句話,有了結論:歐陽雲從夜魘那裡得到永恆的秘密,但也將命運交託在它的翼下。
永生與自由之間,必須有一個選擇。歐陽雲做出了選擇。自由,比生命更加重要。弄清這一點的人並不多。
寒歌扶著門站起身,來到窗前。
她看見方哲的身影佇立在車邊,望向她的方向。她衝他揮了揮手,他也向她揮手。她撥通了他的電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別怕,寒歌。”方哲這樣說。
“嗯。”淚水再次滑下。
關上窗,開了燈,這個冬天裡,寒歌第一次感到非常冷。她走進浴室,擰開龍頭,熱水從沐浴噴頭裡灑出,狹小的空間裡充滿溼熱的水汽。熱水衝去了掛在髮間的灰燼,也讓冬夜變得溫暖。
浴室裡有一面鏡子,立在洗手檯後的馬賽克牆面上。
寒歌背對著鏡子,把溼漉的頭髮拂在胸前,這樣,就可以看清整個背部。兩條長長痕跡依然沒有褪色,從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