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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一個異族,不是根據他的外貌,而是他體內是否有靈質。
吸血鬼不是人,更不是異族,那他們究竟是什麼?
方哲需要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他拿起手機:“別再給我打電話了。你是委員會一級通緝犯,抓你是我的職責。”
歐陽雲的聲音陷入霧氣般的矇矓中:“為什麼你還不懂?方哲,只要你說一聲你想見我,就算明知是死我也會來。為了你的職責,為了你所在意的正義,你會說嗎?”
方哲把電話掛了。
沿著鋪著薄雪的小徑慢跑,一掠鹿影在冷清昏暗的林中閃過。很多問題在方哲心中盤旋匯聚,像雨前的烏雲,越發濃暗。歐陽雲說破他不肯承認的事實:不是他抓不住他,而是他下不了手。理智和情感,終究是後者佔了上風。
方哲放慢腳步。貓一跤栽在落葉中,呼哧喘氣。小東西平時又嬌又懶,今天居然早起陪著自己跑步,除了寒歌,方哲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這點。不知道寒歌現在還好嗎?背上的傷還疼嗎?想到她每到入冬時就要忍受舊作發作,方哲便覺得心中不捨。
阿爾卑斯山的身影在晨曦中漸漸清晰,方哲抱起累得快要崩潰的小貓神,向鹿鳴宮走去。大宅的門前站著一個青年,穿了一件夾克,頭髮剪得很短,看見他時,臉上有幾分困惑,又有幾分欣喜。
“我猜你也差不多該到了。”方哲說。
何川咧嘴笑了。
幾個小時前,他被委員會的信使從C城的住處帶走,送到慕尼黑郊外的路邊。一輛車接上他,中途又換了兩輛車,最後,一架沒有標誌的直升機把他送到了這裡。一路上,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說實話,心裡還真有些忐忑。
兩人走進大宅,早餐已經備好。黯淡的晨光從半圓形的落地窗照進餐室,男僕的手腕上搭著雪白的餐巾。
鹿鳴宮提供最經典的英倫早餐:烤番茄和炒蛋,煎蘑菇片與醃肉,麵包片炸得金黃酥脆,散發著濃濃的黃油的味道;貓最喜歡的是煎魚,但也不拒絕美味的香腸。很多食物何川都沒有見過,一樣取了一點放在盤子裡。方哲的飲食極有節制,吃了兩片抹了新鮮藍莓醬的燕麥土司,親手做了一壺法式壓濾咖啡。
“老大,你找我來是不是有事?”何川瞭解方哲的脾氣,知道他越是不說,事情越是嚴重。
方哲示意男僕退下,起身給何川倒了杯咖啡:“再給我說說去年地震的事。”
重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嗎?何川一怔.
地震,群鳥,瘟疫,吸血鬼虛偽面孔下的殘忍,臂彎中奄奄一息的艾晨,死亡的陰影永遠佔據了何川心中的某個角落。因為他的職責,他失去了最愛的人。他不知道她埋在哪裡,等他從高燒中醒來再去醫院尋找她時,得到的答案是:所有瘟疫遇難者的遺體都被集中處理。那是一段混亂的日子,沒有人能說清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很多個夜裡他從夢中驚醒,想著她一個人在孤獨中等死,痛徹心扉。
為什麼方哲要舊事重提?
方哲沒有解釋自己的意圖,只是等待。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麼不盡人情,但與接下來的事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
鬱郁陰雲低壓在林地上方,雨夾著細雪落下。方哲靜靜地聽著何川的講述。
“……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做,都沒有辦法阻止他們。我知道我原本可以讓艾晨活下來,就像小懋說的,現今的科技可以保證她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生活。但……我見過周奕成,他讓我害怕。上個月,我去上海見了周奕成的妻子。她說:‘明明看著是同一個人,為什麼總覺得那麼陌生?’”
何川以職業的平靜講述那兩天發生的事,結束時,哽咽難言。方哲放下咖啡杯,拍了拍他的肩。“跟我來。”
他們穿過走廊,從一處隱秘的電梯間下到地下二層。這裡是鹿鳴宮的衛戍中心,配備了世界上最先進的防禦系統,電子儀器的發出嗡嗡的聲響。貓爪踩著地毯無聲地跑過,時不時停下等著兩人。
又是一道門,一道通向地下的樓梯。這裡比樓上安靜,灰色的過道兩側,站著武裝戒備的守衛。
方哲在門前停下。“很抱歉,讓你重新經歷這一切。”
門“嘀”的一聲,在何川面前開啟,冰冷的燈光照亮金屬的囚室,他只覺得腦海“嗡”的一下,就是一片空白,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潰。他看見了她,站在灰色的高壓柵欄後,橙紅色的囚服好像燃燒的火焰。
艾晨!
她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