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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心長,像最親近的長輩在叫著最親近的晚輩,“我去喝茶喝得太久了,家都要被人佔了。這是你幫我建立起來的家,它現在要被人佔了。你說,你是不是得幫我把家奪回來?”
周易平復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急不躁:“先生,真的抱歉,您知道,我因為幫您連我母親出殯都沒有趕上。我在她生前就答應過她,不再幹這一行的事,但我那時答應了卻沒有做到。現在她去世了,我要為她守孝三年,這三年我真的不能讓自己的手見到血光。”
他的拒絕沒有讓先生立刻變得急躁或者不高興。先生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joey,只有你能幫我把家奪回來,別人都做不到。我沒有餘地,所以,你也沒有。”
周易一眨不眨看著監控。監控裡先生也在一眨不眨看著櫃檯里正在收銀的黎語蒖。
“先生,真的很抱歉。”他堅持地說。
先生低低地笑了:“好吧,你現在不肯幫我,沒關係,我可以等你,等過一陣我再來問你,希望那時,你已經改變主意!”
他的聲音低低柔柔,彷彿和藹的家長在諄諄教誨自己的孩子。然而周易聽得不寒而慄。
先生掛了電話。
周易收起手機,死盯著監控畫面。看到先生起身往收銀臺走,他屏住呼吸。
當看到先生只是挑了塊蛋糕例常買單、黎語蒖也是例常地收錢找錢,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多交談後,周易終於鬆了口氣。
看著先生走出咖啡店,周易鬆懈下來,癱坐在椅子裡。
他像剛剛打了一場大仗一樣,滿臉疲憊。
唐尼走到他身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握了握,給予他無聲的力量和安慰。
周易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
他笑起來,說:“你剛才問我,還去和小金剛表白嗎,是嗎?”
唐尼猶豫著,“嗯”了一聲。
“不去了。”周易輕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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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蒖從天亮等到天黑,從心慌等到麻木,從期待等到氣憤,都不見周易來店裡取書。
打烊前,她忍不住打電話給周易。
響了好久,手機才被接通。
她氣咻咻地問:“書你到底還要不要了?”
對方語氣平和沉穩地回答了她。
“先放你那裡吧,我今天有點事,不過去了。”話筒裡隱隱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黎語蒖一口氣哽在喉嚨口裡。
半晌後,她忍無可忍,對著話筒叫:“大騙子!”
然後她收了線。
她看著揹包裡的那些絕版書,忽然覺得它們失去了意義。從那麼被珍重,到那麼被怠慢。
她覺得自己好像也失去了什麼意義。
第49章 應驗的詛咒
接下來的日子對黎語蒖來說,可以用莫名其妙四個字來形容。
莫名其妙的,周易不來取絕版書,也不追著她去送還。
莫名其妙的,馬克天天來搗亂,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醒,狗皮膏藥一樣黏人。
黎語蒖把馬克拎到牆角逼問過,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馬克躲避著她的眼神,外強中乾地挺著脖子說:“就是想給你點厲害瞧瞧,怎麼的,怕了吧?怕就叫人來幫忙啊!”
黎語蒖覺得上回馬克喝的那些春藥一定是把他的腦子也給傷著了,現在明明是她卡著他的脖子把他釘在牆角里,到底該誰怕呢。
這幾天裡,學校關於周易的八卦傳得風生水起,熱烈非凡。這些都歸因於周易身邊的女伴在日新月異地更新。
從那些八卦聽起來,似乎周易每天都在和各色美人應酬玩耍。
黎語蒖想,是不是男女關係帶來的歡愉感足夠的爽,爽到可以重新構建價值體系——連原來無比珍重的絕版書都不再放在心上看在眼裡從此不聞不問。
絕版書尚且有如此的待遇,更何況她呢。
她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去聽那些八卦,聽完之後也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後來她覺得自己真的能心平氣和麵對“周易當日女伴是xxx”這種坊間新聞了,但是有一件事她卻越來越受不了。
馬克這個狗皮膏藥實在太煩人,他就像從下水道鑽出來的蟑螂不知死活爬到了飯桌上,不咬人專門膈應人。
她覺得自己必須聯絡一下週易,但聯絡的原因真的與那些花邊八卦無關,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問他一下,該怎麼除掉大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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