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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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屋的病友都睡了,她一個人睜眼躺在那,手裡捏著呼叫器,滿臉的委屈,盯著點滴瓶子發呆。
刀口疼、點滴太快、點滴太慢、手臂冷、胳膊麻痺……她總能找到各種小問題來麻煩護士。
江儼然最後乾脆拉了把椅子在她床前坐下來,板著臉瞅著她頭頂的鹽水袋子看。
小姑娘有人陪了,總算安靜了下來——折騰別人的時候,她自己應該也是累的,沒過多久,就歪頭睡了過去。
江儼然輕手輕腳站起來,拉開門,回到醫生站那。
小護士探頭笑道:“15床那愛折騰人的小姑娘睡著了?不過家長也是,才做完手術呢,居然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待著。”
江儼然“嗯”了一聲,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江其儒的那些話。
我一直在幫你找他們啊——
江其儒說的那樣理所應當,讓他一瞬間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面對楊曦同的自作主張,他可以責怪她不尊重自己,責怪她擅作主張……但是江其儒……他江儼然的命都是這個人救的,有什麼資格去指責?
飲水機的熱水沸了又涼,涼了再加熱;頭頂的空調也間隔著響起執行的聲音。
這世上那麼多有規律可循的東西,唯有感情,解釋不通,分析不透。
一直到凌晨天際窗透出白光,江儼然也沒有一絲睡意。
他想起他孤獨的幼年時光,想起牽著他的手送他去上學的江其儒,想起矮小卻脾氣火爆的小楊曦同,想起看到他便忍不住皺眉的養母……
他看了眼時間,疲憊地站起身——佛教裡,達摩祖師面壁近十年,才得留下一個淺淡的影子。
他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煩人,愛得深,恨得也深。
他從醫生站出來,走廊裡已經有幾個早起的病人拎著排積液的袋子在那散步了。
護工推著從各個病房收集起來的水壺,正往開水房運送……
江儼然按下電梯,把這些看慣了的人和事拋在了身後。
因為時間還早,地下車庫也空蕩蕩的。
車子駛出出口的時候,朝陽正好露出腦袋上的一點嫣紅,映得車窗上的年檢標誌都微微發紅。
也是這樣的早晨,他們一起從醫院出發,駛出城區,故地重遊。
那個時候,覺得能再重逢就已經是天大的快樂,而“重燃舊情”,簡直就是終極理想……
他不由自主牽起了嘴角,笑得苦澀而又難堪。
人總是要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去珍惜,不知他現在,還有沒有機會阻止這樣的失去?
***
車子駛入楊家小區樓下的公共停車位時,已經快到7點了。
江儼然猶豫了下,到底還是鎖車上樓。
他一口氣爬山5樓,按了好幾遍門鈴,才終於有人從門內將門開啟。
——許婧媛穿著居家服,臉上還有些水漬,顯然剛才是在衛生間洗臉。
“我……”
“小江呀,”許婧媛打斷他,輪椅往後退了退,“進來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昨晚通宵值班太辛苦了吧?”
江儼然看著她,既不願意肯定,也沒否認熬夜到天亮的現實。
進了屋,飯廳那果然擺滿了吃的。
只是,筷子只有一雙,白粥也只盛了一碗。
看樣子,楊曦同已經去上班了。
許婧媛卻跟沒看到他失望的臉色一般,推著輪椅要去廚房拿筷子。
江儼然怎麼也不能讓一個病患給自己拿碗布筷子,趕上兩步,先一步擋在了廚房門口,撒謊道:“阿姨,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許婧媛一愣,隨即笑道:“那你比曦曦懂事多了,那丫頭做事風風火火的,還特別感情用事——據說今天幼兒園的孩子要參加體檢,不能吃早飯,她也非得陪著那群小蘿蔔頭捱餓,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她說的這樣自然,眼睛裡也全是溫柔。
江儼然卻不知怎麼應對這樣的女人——從小,她就是一個距離他很遙遠的人。
漂亮、溫柔、文靜,做什麼都是和風細雨的,和他所熟悉楊曦同完全不一樣。
既然不吃早飯,許婧媛便邀他去客廳的沙發那落座。
茶几上擺著梨子、香蕉,和幾樣常見的乾果。
“老江說你昨晚值班,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許婧媛問。
江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