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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裡燈火通明,照得她戒指一閃,放下的時候只覺得手指發燙,身邊有一道視線緊緊追隨,她當沒有發現。
甲乙雙方的見面,除了恭維和被恭維,並無任何樂趣可言。夏苒中途找了個藉口外出吹風,卻沒想到又在樓道里遇見了杜希聲。
避無可避,索性面對面,夏苒說“好久不見,挺巧的,我剛一回隋興,見了你兩回了。”
杜希聲站在垃圾桶邊抽菸,沙盤裡已滿是菸頭,他將煙掐了,說“不是巧合,我在這兒等你半天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夏苒說“有事嗎?”
杜希聲指了指她左手,說“戒指挺漂亮的。”
夏苒忍不住用右手摸了摸,笑道“是還不錯,我挺喜歡的,純度很高,切工完美,不是大路貨,是要花一點心思的。”
說得冗長又累贅,她絲毫不覺,杜希聲靜靜聽著,卻像是被一把鈍刀割肉,臉上還要保持著淡然的笑容。
做人很累,尤其是分開之後維持表面上的風平浪靜,更累。
想說不要放手,想說你快回來,但只能看著她一點點剔除他在她生命中的痕跡,然後束手無策。
杜希聲說,覺得心開始滴血“已經準備要結婚了嗎?”
夏苒說“還沒有定時間,不過應該快了。”
杜希聲頓了頓,說“到時候送你們一份大禮。”
夏苒莞爾“好啊,破費了。”
一時無話。
夏苒指了指自己的包廂,說“我該進去了。”
杜希聲又看了看她,說“好啊。”
夏苒踟躕著是否還要問一問他近況,聽說他被趕出董事會,離開了他為之打拼多年的公司,他今後有什麼打算,是否還要東山再起。
夏苒隨即又問自己,他現在經歷著的一切,你還想參與嗎,你真的想知道嗎。她搖頭,那又何必要問,何必要說呢。
她於是轉身,於是遠離,於是走得平緩然而堅定,於是留下一道抓不住的背影,於是永遠再看不到身後男人通紅的雙眼,流下的熱淚。
老婆,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給你買帶鑽的。
老婆,等我手上寬裕了,我給你買個大房子。
老婆,我離對你的承諾又近了一步。
……
老婆,回家吧,我還愛你。
你說人這一生,春有幾回。
平凡世界裡,愛與背叛的故事又要演出幾場。
但願你能永遠記得二十來歲的杜希聲。
但願你永遠都被二十來歲的杜希聲愛護。
但願。
夏苒很快折返禾水,沒過多久,裝置進廠。
夏父特地請了巷口的半仙算日子,定在一個黃道吉日開工破土。
夏苒接過那張寫滿鬼畫符的單子,一直看到最低,方才從龍飛鳳舞的筆跡裡辨認出四個大字八月初八。
夏苒拉過父親,問這就是你出門晃盪半天算下來的結果?夏父欣然點頭。
“花了多少大洋?”
夏父伸出一隻手。
“五塊?”
搖頭“打發乞丐呢你!”
“五十?”
“知道豬肉多少錢一斤了嗎?”
“五百?”
夏父點頭“老熟人,還給打過折了。”
夏苒嘴角抽動,這麼簡單粗‘暴的一個日期,其實她也可以算出來。
誰也沒想到,八月初八那一天天降大雨,不但將準備的花籃打得稀巴爛,還澆得現場記者的攝影機冒起青煙。
夏苒作為負責人剛說了沒兩句,大雨已經漫過坡臺直接灌進了廠房,房內人人做鳥獸散,還是侯勇有良心,外出前順手拉了夏苒一把。
夏苒想不然晚點再派他刷廁所,腳跟卻在進門墊上卡了下“等——”不等,侯勇狠命一拔,暴走,停下時,夏苒赤著腳傻傻看向他。
夏苒一邊在家洗澡一邊罵人,擦乾身子跑出來的時候,夏父正將一個箱子往門裡拖。
夏苒問“什麼?”
夏父說“有人給你寄來的快遞,沒署名。”
夏苒咕噥什麼玩意,卻在看到快遞單上模糊的鋼筆字時驀地一怔,哪怕字跡已因雨水暈開,她還是輕易認出了這筆跡。
杜希聲給她送了什麼呢?
夏父遞來剪子,箱子裡卻原來是一件雪白的婚紗,展開的時候,她更加訝異,這不是她陪蘇珊試禮服時,她穿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