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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之前,他造的孽,他早已忘記,受到傷害的人卻容不得忘記。他的心臟,便是毒物的解藥,必須是從**中剖出的心臟才有用。巖枯不知道,刑房外面的冰棺裡,有一個沉睡了幾千個日日夜夜的瀕臨死亡的人,在等著他的心臟救治。
珞苓手起刀落,巖枯的心臟被活生生剖出來,他罪惡的一生才就此了結。
巖枯的心臟在珞苓的手中化成粉末,揮灑在抵循的傷口上,一個彷彿死去的人漸漸有了生動之色。睫毛盈盈抖動,抵循緩緩睜開眼睛。我能體會珞苓此時的喜悅,這種喜悅大概就和我親眼看見申央傷症痊癒一樣,或者說,就像我看到父王從沉睡中甦醒一樣。
珞苓曾經對我說,漫漫人生裡,看到別的女孩子在母親懷裡撒嬌時,總是那樣茫然的感覺,因為那段記憶是缺失的。她還在十四歲時,就失去了一切對於女孩子來說的幸福:父母的愛,成長,青澀的戀情,甚至連友誼都是那麼奢侈。她活了這麼多年,卻只有殘破不堪的人生。
我對她說,我也是。和她不同的是,我的母親活得足夠長,但是她不肯把愛分享給我,於是她葬送在我的手裡。這是我一生的陰影,我多希望一切重來,我要像個勇士那樣保護她、保護我所有的親人,而我卻把自己全權交給那個叫巖枯的人,任憑他毀了我,我還天真地認為他值得自己依靠。
我們都是生命片段有所缺失的人。很多人之常情不能有貼切的體會,我總是用類似的事情比較,找尋自己的感情,而她,則關閉了感情的閥門,對所有事情都只有理性的思考,不輕易讓自己的感情外洩,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代價。
我早已不是那個愚蠢的孩子。我學會懷疑、學會分析,甚至還學會了欺騙。愚蠢的外表只是抵禦外界干擾、隱藏自己的保護盾而已。珞苓的神秘身世早就引起我的興趣。我曾要求她講出自己站在我這一邊的目的,樂於助人嗎?鬼才相信。隱約記得,那時的她很不屑地輕笑,陽光在她精緻的面龐上打出金色的光暈,令我目眩神迷。
她說,也許你不相信,我真的只是為了報恩的。我的人生太漫長,即使用幾年的時間報恩也只是消遣而已。
原來,不計報酬的真心付出是現實中存在的啊。雖然已經非常稀缺,卻也是存在的啊。得知抵循中毒的情況時,我一度認為她幫助我只是為了解藥,直到她不留餘地地對巖枯痛下殺手,我才知道她是玩真的。
巖枯雖然死去了,可他對我的影響卻從沒有消散過。他說,他不想再做國王了,他會放棄一切,他願意做一切事情,只要能幫到我,他不奢求我的原諒……他說了那麼多,我卻分不清孰真孰假。
☆、(四十七)沉睡的父王
冰棺前,我注視那個面目依舊年輕的男子,想在記憶裡搜尋關於他的溫情片段,卻失望地發現,沒有。父王日理萬機,根本無暇照看我,我在母后的鼓掌之間,生活得極其壓抑悲慘,他卻並不知情。
他對我而言,簡直就和陌路人一樣。
我生在戰亂的年代,父王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外征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國事上,沒有一點關心可以分給我。
申央從身後走過來,悄無聲息,站在我的身旁。我立刻感應到他就在附近,我回頭,他好看的側臉便映進我的雙眸。這是曾經的我不敢奢望的場景,我們是一對只能互相傷害互相削弱力量的兄妹。這樣悲慘的兄妹是一輩子都不能這樣近距離相處的,哪怕是一個呼吸、一次碰觸都會引發強烈的感覺。我根本不敢設想,如果有一天我們爆發了爭執,我會不會一時不慎傷到了申央。
這是我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這也是回到羅洯這麼久,我卻沒有主動和申央見過幾次面的原因。我問申央:“父王會醒過來嗎?”
他篤定地點點頭。他說:“父王只是重傷,待他傷症痊癒,就會醒過來。我們都會等他的,是不是?”
我用力點頭。是啊,父王,我還等著向他懺悔,等待他的原諒,等待他博愛的心分給我一些。我等待他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來愛我。我問申央:“父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申央寵溺地揉揉我的發:“父王是個仁慈、嚴謹、英勇善戰……”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叫停了,我說:“不是這方面的。”我思考片刻,問:“父王喜歡吃什麼?他喜歡什麼顏色?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沒有酒窩?他發怒的時候,額頭上會不會有皺紋?……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申央眼睛笑得彎彎的,耐心地一一解答我的問題。末了,他擋在我面前,用雙手矇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