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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俯首謝恩,任由內監引路將她送往天牢,也讓她終於見識到了天牢的可怕,陰暗潮溼不透半點光亮,腌臢汙穢之氣鋪天蓋地而來,隨著呼吸的氣流進入身體,在胃裡發酵膨脹,直至擠壓掉所有的空隙,然後直逼口腔,淳于月浪跡江湖十年,餐風露宿、就地而眠也是常事,卻也未能忍住,吐了個天昏地暗,這一天本就沒有吃下什麼,擔驚受怕又受了南宮逸那樣的折磨,哪裡還經受得住,只覺天昏地暗直往地上沉,好在跟隨的內監眼疾手快及時攙扶住,將她送入牢房,又讓人收拾了才離開。
她不敢大力吸氣,也不能屏息太久,只得放緩了節奏,讓鼻尖慢慢適應牢裡的氣息,忽聽斜對面有人細聲議論: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黴蛋被送了進來,不知犯了什麼罪!
另一個男人口氣帶著些不屑:送到這裡的不是因為不忿皇親國戚魚肉百姓,就是犯言直諫傷了皇帝那些心肝寶貝的心,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
他們隔壁也起了個聲音,語調極盡戲謔:要說倒黴,誰能跟柳狀元比呀,能文能武得了個雙魁之名,卻偏被這名所害,竟被二公主強留做面首,他偏偏又恃才傲物,最終落得個天牢之災,只怕這一輩子也別指望出去了。
忽然一個極小的聲音神秘道:昨日放我去小解時聽牢頭們在議論,內亂起了六個月,現在又被尤國圍困,只怕淳于國是無望了,你沒瞧見我們最近三天兩頭沒有吃的嗎,聽說外邊也好不了多少。
此話一出頓時亂遭起來,雜七雜八議論紛紛,淳于月回宮不久,又遇上平亂之事,無暇去聽皇宮軼事,此時聽起二姐之事,不免痛心,一口氣太急被嗆了個正著,咳嗽不止,牢裡頓時安靜下來,一人揣測著說:怎麼聽著是個女人?
另一個忙道:莫非是什麼妃嬪!
此番猜測引起一陣嗤笑:皇帝的妃嬪就是犯了再大的錯也不會送到這裡來,皇家顏面還要不要!
一個人忽然狠狠道:管他什麼皇家顏面,要我說這次被尤國滅了才好,免得受這昏君塗炭!我們只怕也能掙條活路!
“我說…”忽然一個清俊的聲音傳來,雖身處暗室,也未失去本質:皇帝再昏庸也是淳于國自家的事,怎能假手他國來固本清源,自古亡國之民賤如螻蟻,又怎會好的了。
戲謔他的人道:我說柳狀元,你就不怕老死這裡?
他哈哈笑道:我柳莊平勝在樂觀,自古國家興衰、朝代更替自有定數,亂世必有明主顯,你我又不能出去,唯有靜待而已!
話音落定,他便不再發言,其它人似乎對他也恭敬有加,都不再呱噪。
淳于月對此人生了些敬意,她對自己禍福清明在此尚且煩躁難耐,此人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卻能這般豁達瀟灑,實屬難得,心裡不免有了些盤算,只是太過疲乏,不知不覺間沉沉睡了過去。
被林閩攀醒時竟有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忙問外邊境況,林閩壓低聲音回道:已是清晨,您放心,南宮逸的大軍撤了,雲將軍也接管了那三萬人馬,正趕去平叛,城門口也佈置的妥妥帖帖,各城收到皇命,也送來了糧草,淳于國算是有救了!
聽他這麼說,也放下心來,林閩忙取出一物送上,因天牢中細微、若有似無,辨不清是何物,林閩將聲音壓得更低:皇上自覺出手太重,擔心公主額頭淤腫難消,甚是不安,又不能前來探望,讓老奴帶了這膏子來,說是能活血化瘀,還再三讓奴才轉告愧對公主,只是為了皇室顏面,戲還得演下去,稍後怕是還有要公主委屈的地方,請公主善自保重才是。
淳于月本不是會甜言蜜語之人,只應了一聲,其餘的林閩自會補上,她收了藥膏也不即刻就用,林閩見狀忙開啟食盒,取出最裡層暗格的一碗湯藥,淳于月接過一飲而盡,送還時問:可有人瞧見?
林閩忙回說:公主的吩咐,老奴豈敢有半點疏漏,只是…
他停頓片刻,見葉子魚不搭話,只得問出:公主自個受這屈辱,也不讓皇上知曉,未免太難為您了!
藥汁的苦澀還停留在口腔,那辛辣之意讓她幾欲落淚:不用我說,他也很快會從別人口裡知曉,不過晚些罷了!
南宮逸有意羞辱她,不過是想讓皇族難堪,又怎會容她隱瞞,林閩見她不再說話,也吐不出安慰之語,心中竟似千刀萬剮,也不忍多做逗留,只將飯菜布好,又特意吩咐了看守的內監,才急急的出去。
出了門卻已滿面淚痕,這個公主雖常年不在宮中,可是每次回來小住都是他親自張羅,自從大公主去世後,他還從未對後宮的哪個主子如她這般上心,只因她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