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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奶孃丫鬟眼看著不中用了,守著啼哭之時,她卻意外睜開眼,回魂過來,眾人驚喜,回老爺太太,沈老爺感念妾室侍候多年,又性子和婉柔順,憐庶女,交代夫人好生照料。
嫡母二太太吳氏掌沈府內務,為賢德名計,明面上對她不算薄待。
可美中不足,就是沈綰貞如今已是一十七歲,古代女子十五歲及笄,便嫁人為婦,她的兩個庶妹具一十四歲,一個年初生一個年尾,已著手物色人家。
不是她姨娘生前不盡心,也非嫡母有意耽誤她,而是親事早已定下,聽說女婿是新科舉子,單等及笄就娶過門,偏生得場大病,親事退了,這一病就是三年,這三年,她那未婚夫婿已別娶,如今只怕孩子都生出來了。
她房中的幾個大丫頭年歲漸長,熬不住,早求了主子恩典,配小廝嫁人了,嫡母吳氏就把她房中一個二等丫鬟叫繡菊的提拔成一等大丫鬟,又把自己房中一個二等丫鬟喚春桃的給她做了貼身丫鬟,又把一個閆姓老婆子指給她。
剛穿來時,她有點惶然,這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時代,好在一直病著,沒怎麼見人。
繡菊看主子才拿起針線,就又丟開手,絮叨道:“主子,你看西院的五姑娘,針線活做得有模有樣,前兒給老爺繡了個荷包,老爺直誇,巴巴的帶在身上”。
沈綰貞像貓兒捲縮起身子,暖風微醺,不大工夫,就迷瞪了,連丫鬟說話聲都聽不清了,口中喃喃說了句:“困人天氣日初長。”
“閆媽媽家去幾日,姑娘針線未動,回來又要嘮叨”。
繡菊耳邊廂忽地一聲輕笑,低頭一看,是姑娘睡夢中發出的,姑娘闔眼,早夢到爪哇國,跺跺腳,怒其不爭。
無奈走去堂屋,拿起炕上那未繡完的活計瞧看,貓身子只繡了半邊,針腳不甚勻稱,嘟囔道:“姑娘的女紅連房中二等丫鬟尚不如”,於是把針黹笸籮放在窗臺上,靠牆的紅木櫃子上取下薄毯,雖天暖和,可姑娘身子才好,還是小心為妙。
此時,二房正屋裡,二太太吳氏打發了回事管家媳婦,走去東次間,和沈老爺隔炕桌說話。
吳氏手上捏著一封家書,溫柔聲道:“自離京,總沒回去過,母親大壽,我想帶雲兒回京,把雲兒婚期定下,也了了我一樁心事,五丫頭和六丫頭明年就及笄,也該張羅人家,我也好騰出身上上心,雖說庶出,可也草率不得。”
吳氏只生一女名喚沈綰雲,闔府上下喚作四姑娘,六月間及笄,沈家在京之時,兒女尚在襁褓,就已定下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家嫡次子為媳。
沈老爺一聽太太的話頭,想起枕蓆間妾張氏託付的話,道:“珠兒的婚事我著人打聽打聽。”
五姑娘沈綰珠是四房妾張氏所出,幾房姬妾沈全德最喜這張氏,平素不免多寵些個。
吳氏面容一滯,這是丈夫不信她,張氏那賤人母憑子貴,竟張狂越過她直接求老爺做主,不由心中有幾分不虞,可語調卻更加柔婉, “老爺親自挑選,定不會錯的,珠兒起小聰明,又長得好模樣,她姊妹中最是出挑,親事自是起點要高些,只是……。”
吳氏語頓下,就看丈夫面色變得有點僵硬,吳氏抬玉碗扶了扶頭上的金釵,嘆聲道:“只是貞丫頭的婚事老爺還需上上心。”
沈老爺神色明顯一鬆,道:“這倒是一樁難事,貞兒退過婚,偏有那講究人家在意這事,前兒陳知府半吞半吐透話說喬千戶娘子沒了,想續娶一房,有意給貞兒做媒。”
吳氏尋思片刻,道:“喬千戶好像和老爺同齡,嫡子女也有幾個,跟三丫頭差不多大。”
沈老爺揉揉眉心,道:“所以我話沒說死,喬千戶雖年紀大些,可好歹是官身,門戶相當,若沒合意的,兩下里就湊合了,總不能把姑娘留在家裡不嫁人,讓人說閒話。”
吳氏微低下頭,聲兒有幾分難過道:“我想起妹子年紀輕輕就去了,這心裡難過”,說著,用帕子點點眼角。
沈老爺思緒飄到小妾穆氏才進府時,總是一雙膽怯的大眼睛看人,不由黯然。
吳氏從帕子下抬起眼,移開帕子時,眼角蘊著一絲冰涼已不見,慣有的溫柔恭順。
吳氏看丈夫不知想起什麼,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親自起身給丈夫跟前的雕漆藍地金海水紋蓋碗續了茶水,端至跟前,道:“老爺喝口嚐嚐,這是今春新茶六安瓜片。”
沈老爺呷了一口,道:“不錯。”
放下茶盅,覺出有幾分熱,就鬆了鬆領口,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