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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同鄉都死於妖王之手,芙也被他帶走,只餘我一人守著鬼怪橫行的豫州。
我成了妖。妖王在我體內種的是樹妖的妖骨,只要有陽光雨露就能活個千百年。
我已經瞎了,只有每月初一發作的屍毒,我才知道我又活了一月。
說實話,我是怨芙的,怨她的自私,她明知可能被抓走,還是答應了了我的提親;甚至於,她走時,也未曾對這件事做過半句解釋。
可是怨又有什麼用呢?家人已死,伊人已歸。兩個人的情感是美好而純粹的,但若參雜了其他東西,它就成了怪味豆。
我不知道我在黑暗中生活了多久,是幾年,幾十年,幾百年,抑或是幾千年?
我的身體一點點衰弱下去,我以為我會死在豫州的,沒想到喻洹竟攜著芙的內丹,透過了結界,闖入了我孤寂的世界裡。
她的醫術很高,那時我常常想,她若是早幾年出現,我會不會恢復如常,在人間做一個無拘無束的妖?
當我感應到芙的內丹時,我以為她回來了。聽到內丹破碎的聲音,我僅存的一點執念也隨之破碎,深愛也好,怨恨也罷,都已是過往雲煙。
那時候,我心裡只想著兩個字:速死。
或許正是有這個念頭,那隻鱉幽靈才那麼容易得手。
用我的妖骨換那隻鱉幽靈的死後,我才明白,我其實是渴望活著的,想著速死,不過是因為千百年來唯一的執念不在了罷了。
自剔妖骨後,我又能看見了,雖只是影影綽綽,但聊勝於無,即使它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個時候,喻洹提出到南方過冬。
科舉春闈那一年,正是芙被帶走的那一年,所以,我從未踏出豫州。
我想著,出去走走也好。
在路上,我愈發明顯地感覺到喻洹對我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感。我是知道的,但僅僅是知道。我不可能回應她,只因我從未對她產生過感激之外的情感。
在揚州,她一直用藥材吊著我的命,把自己不少的積蓄幾乎用盡,又未雨綢繆的給人當了夥計,賺些小錢作補貼。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什麼也做不了,我只能懷著對她的感激和愧疚度日,儘自己所能不給她再添負擔。
我想為她做些什麼,趁著我看得見,我強撐著上過一次街,用一塊父母所贈的長命鎖換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又拿一圈頸圈給銀鋪,讓他們做一套銀針,剩餘的料子,就當作是工錢。總歸,我快要死了,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我在完全失明前做好了給喻洹的東西,一套玉銀針,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飾。
開春那一天,我死了。
沒有拘魂鬼,沒有黑白無常,我依舊在人間遊蕩。
那時我想,我若能入輪迴,下一世,定護她,無關風月。
我是被方虔引入輪迴的。最後一夜,他借用了我的魂,見了喻洹,將喻洹最後一點念想打碎。
這樣也好,她本不該被我羈絆。
再見了,人世。
再見了,喻洹
作者有話要說: 2026。6。10第一更
☆、深山密林識饕餮
方虔將生前修道的天賦帶到了死後,他是鬼,卻有影子,也能在白天肆意行走,曬了陽光還一臉享受的樣子。
他們一路向西,行至荊州一段山林中的官道時,不慎迷了路。
方虔在馬背上,用馬鞭輕撓馬的脖子,一臉悠閒“四交道鬼被操縱了,我們在這裡等著吧。我打不過他。”
喻青若撇撇嘴,發覺有些餓了,下馬拿出乾糧。
喻青若席地而坐,突然她身邊一個似蟻洞的東西噴出一股髒水,都濺在了乾糧上。
喻青若嘆息一聲,頗為哀怨的看了看手上濡溼的乾糧,往地上一丟“算了,當做肥料了。”轉向方虔“就這麼幹等?”
方虔盯著那些被丟棄的乾糧,心不在焉地答“嗯,乾等。”
喻青若覺得那些乾糧平白無故遭了災,實在可惜得緊,也跟著看過去,卻見一隻小獸正卷著舌頭在吃那些東西。
喻青若玩心大起,她伸出手戳了戳它頭頂鬆軟的毛髮,又輕輕捏了捏它的耳朵。
那小獸惱了,抬頭咬下喻青若的大袖,吧唧吧唧嚼了幾下就吞下去了。
喻青若大窘,心裡想著早知如此,就該穿窄袖的衣裳。
方虔噗嗤一聲笑出聲,他含笑開口“饕餮,